张温虽说在品行上颇受争议,到底是皇甫嵩一个时代的牛人,皇甫坚长还是十分敬重的。
皇甫坚长见张温这么严肃,慢慢坐直身体,沉思起来。
张温再次看书,语气越发的寡淡,道:“我能说的就这么多,告诉董卓,尽快给我一个答复,我还得去吊唁陶谦。”
张温抬头看了他一眼,道:“曹操。”
张温翻了一页,道:“南方打到现在,朝廷一分钱都没出。”
皇甫坚长拿起林檎,见状问道:“张公这是怎么了?”
张温目光一直在书上,对贾诩好似根本不在意。
皇甫坚长打开,发现是六个名字,有几个还特别熟悉,顿时欣喜的抬手道:“我就说张温不会白跑这一趟!”
皇甫坚长放下林檎,道:“真的不能先发制人?”
李儒得到了想要的,自然满心欢喜,朗声道:“董公英明!”
张温轻叹一声,道:“有些感慨罢了。当年的一念之差,居然造成今天这个结果。”
贾诩看不透张温,也猜不出朝廷的深浅,忽的道:“董公要豫州牧。”
“曹操,不会乱来吧?”皇甫坚长想了好一阵子,自语般的嘀咕道。
进门便看到张温坐在小桌前,桌上有茶,手里有书,显得十分从容自如。
如果朝廷不肯退让半分,那董卓不论是东进还是南下,都会引来朝廷的强力打击。
贾诩捏着衣角的手指微顿,也跟着沉默起来。
张温点点头,倒是不疑有他,因为他对这位二公子的印象还停留在‘纨绔’阶段,最近几年,鲜少再听过,还以为死了。
张温审视着贾诩,见他眼神平静,毫无退却,沉默良久,道:“扬州牧,谁能灭掉袁术,谁便是扬州牧,这是陛下的旨意。董卓想要其他的,可以凭借兵马从朝廷手里抢。”
张温有些意外了,转过头看着贾诩,道:“凭什么?”
张温继续看书,道:“你们没有与朝廷要价的资格。”
“荆州牧。”
董卓刚要说话,贾诩忽然又道:“董公,我想见一见张公……”
董卓见没了异议,笑呵呵的说起了其他事情。
但几年之后,曹操的声名大变,从士人不屑的‘无能之徒’转为‘奸邪之辈’,令朝野忌惮甚深。
皇甫坚长顿时明白那种可怕后果,连连摇头的道:“张公说的是,还是且看看吧。”
“其他人?谁?”皇甫坚长咬着林檎问道。
张温说着,又摇头,道:“贾诩说的没错。现在主动权在董卓手里,我们只能静观其变。”
贾诩笑容不变,道:“沛国等地虽要塞不多,但拖延半年以上还是轻轻松松,朝廷有多少钱粮,支撑十多万大军半年?”
张温摇了摇头,道:“以我对董卓的了解,此人寡信多疑,对手下人极其刻薄,贪财好色,又敝扫自珍,不是成大事之人,虽然一时坐大,败亡必然不会远。朝廷还是要防备其他人。”
“等也是死,不如搏一搏。”贾诩道。
“让他进来吧。”不等禁卫阻拦,门内传来张温平淡的声音。
张温看着他,道:“你父亲没有与你说过?”
董卓脸角如铁,双眼瞪圆,目光看向贾诩。
贾诩注视片刻,来到近前,抬手道:“……”
贾诩道:“如果朝廷不同意,董公便会打回并州去。”
贾诩从容自如,道:“如果都是障眼法吗?”
贾诩同样笑容不减,不动分毫,道:“若是董公东进徐州呢?”
贾诩跟着董卓这么多年,哪里不了解董卓,稍稍沉吟,道:“若是董公能平稳吞并吕布,下官自无话。如果不能,还须南下为妥。”
董卓看着李儒与贾诩,又看向牛辅,郭汜,华雄等人,犹豫着道:“那,先这样,文儒说服那吕布,文和去见张公,其他的,暂且不动?”
从袁术曾经占据杨、豫州、以及大半的荆州、交趾,气势冲天,俨然可以代汉,但现在的奄奄一息,行将就木,贾诩从中看的明白,董卓想要成就大业,面临着诸多强大的对手!
大汉朝廷确实极度虚弱,‘汉室将终’,仍旧是绝大部分人的普遍共识。
沉默了一阵,张温道:“朝廷未必是没有余力,也不是担心陷入长久的消耗战。而是被拖入南方的乱局中。袁术,董卓,吕布不说,孙坚,袁绍,公孙瓒,还有那刘表都不是善茬。朝廷一旦涉入,再想抽身就难了,只能无休无止的打下去……”
似乎觉得说的不够,又道:“南方各州,就是打沉了,朝廷都不会管。”
皇甫坚长嘴里的林檎不香了,咬的很慢,继而拧起眉头,道:“向西,那不是直冲曹操?而且到处是关隘,董卓会这么蠢?”
张温神情肃色了几分,道:“不论是袁术,董卓亦或者孙坚之流,不过是徒有野心,却无能力。但曹操不一样,身在朝廷,又有足够的能力,将来生出异心,覆汉者,必此人!”
贾诩话还没出口,张温便道,而后目不离书,伸手拿起茶杯,轻轻喝了口茶。
贾诩不置可否,看着李儒,余光瞥向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