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瞬间双眼大睁,急急站起来,道:“廷尉,你是要将这个案子捅到御前?”
王朗见张洪终于明悟了,道:“不错。陛下肯定不会亲自审案,那么,要么是御史台,要么是三司会审,不管怎么样,都不会是我廷尉府一家之事。”
张洪面露犹豫,道:“廷尉,不是与曹司马……”
王朗摆了摆手,道:“没什么关系,不过是做了一个交易。”
张洪陡然放下心,转而心思一动,上前低声道:“廷尉,既然要闹,就闹的大一点。”
这会儿轮到王朗疑惑了,道:“怎么闹大?”
张洪颇为神秘一笑,道:“廷尉什么都不做,廷尉府按部就班的审理,下官再稍稍透露,廷尉府无权审理,欲朝休结束,上禀宫里,那时,自有人着急。”
王朗不由得摸了下胡须,很是欣赏的笑着道:“我与尚书台有个约定,可以举荐一人为户曹侍郎,好好做。”
张洪大喜过望,抬手道:“多谢廷尉提携,下官没齿不忘!”
廷尉府少丞与户曹侍郎,依照现在的品阶,那是从四品直接跨到了从三品,这可不是一般的升迁!
王朗将卷宗递回给他,道:“这个案子肯定还有隐情,你继续审。”
“下官明白!”张洪一脸‘下官懂得’的表情,拿着卷宗,脚步轻快的离开了王朗的值房。
王朗站在那,透过窗户望向尚书台方向,脸色淡漠嘲讽,道:“这般拙劣,我还真是高看了你们!”
曹操的家仆,在廷尉府击鼓,举告曹操贪渎无法一事,‘不经意’的迅速在洛阳城传了开口。
还在朝休的朝野朝臣们,先是一头雾水,继而一些人便浑身冰冷,预感到有大事发生了!
丞相府。
荀彧一向稳重,脸上不露什么情绪,但是这会儿,难掩怒容,直视着钟繇。
钟繇同样满脸严肃,摇了摇头,道:“我不知情。”
“是公达?”荀彧话语里的怒气已经压不住了。宫里再三警告,不得为难曹操、王朗,不得掀起党争。
万万没想到,这朝休还没过,就有人对曹操与王朗同时出手了!
钟繇沉默片刻,道:“与传言一样,廷尉府无权审理曹操,那家仆应该去御史台举告,而不是一墙之隔的廷尉府。”
钟繇很明显,出手的人,就是要一箭双雕,对曹操出手,同时拉王朗下水!
荀彧脸角抽搐再三,道:“公达在何处?”
钟繇道:“来之前我问过了,在西城外巡视祭坛。”
荀彧越发肯定是荀攸了,双眼冷漠,道:“这件事,不管背后是什么人,曹操是否真的贪渎,要在今天之前收尾,绝不可拖到明日开朝!”
“我也是这样想的,”
钟繇大感头疼,道:“但那王朗扣着人,没有转交给御史台,说明也有意搏一搏,现在的关键,反倒是那王朗的态度。”
荀彧想着年前的那次为难,沉色道:“不管他想什么,都要结束!”
钟繇神情动了动,起身道:“我去见王朗,公达那边,还须丞相有所交涉。”
荀彧点点头,心里想着如何说服荀攸。
荀攸是荀彧的侄子,官位也在荀彧之下,但实际上,荀攸比荀彧大十几岁,入仕更早,荀彧还是荀攸举荐的,同时,‘颍川党’是荀攸一手缔造,是‘颍川党’真正的领袖。
荀彧与荀攸早有嫌隙,一直弥而不破,荀彧不希望与荀攸发生大矛盾,甚至是决裂,那比王朗跳出来更为可怕!
钟繇出了丞相府,前往廷尉府。
可到了廷尉府,被告知王朗不在,还在休假。
钟繇继而调转马头,转向王朗的府邸,结果被告知王朗出门访友未归。
两次闭门羹,钟繇已经十分清楚王朗的态度了,稍稍思索,道:“去御史台。”
除了廷尉府外,还有一个部门能够了结此案,就是刘协主理的御史台。
曹操这个品级的官员,恰好在御史台的监察范围,只要刘协强行接过这个案子,便能迅速了结,避免事态扩大。
在钟繇去往御史台的时候,荀攸第一时间赶到了荀攸的府邸。
他阴沉着脸,怒火写满了脸上,恨声道:“不是我!”
荀彧盯着他的脸,一句话也不说。
在整个洛阳城,除了‘颍川党’,还有谁敢对王朗出手?谁又有理由出手?
荀攸自然深知这一点,被怒火冲击的失去了理智,怒吼道:“我说过了,不是我,是有人陷害我!”
荀彧语气淡漠,道:“你是打算,也这样在陛下面前解释吗?”
荀攸恼怒的点就在这里,所有人都会认为他是做的,即便宫里也是,他还百口莫辩!
荀攸感觉从来没有这么愤怒,被人算计又无可申辩,胸腔简直要炸开!
他在荀彧面前来回踱步,思索着重重可能,可半天一点线索都没有。
举告的是曹操——有物证有人证;举告到廷尉府,将王朗拉下水。
整个洛阳城,除了‘颍川党’,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敢以及能对这两人同时出手的人!
颍川党内,钟繇与荀彧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