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姜雪宁和宫女一起回来了。
“禀娘娘,姜姑娘后背靠近腰上确实有一处被什么尖利东西所扎留下的痕迹,且衣服上还有些许血迹,至于是不是簪子所扎奴婢不知。”
太后抬手。宫女退下。
听到宫女的回禀尤月更是面如土色直磕头:“太后娘娘,我真的没用簪子扎她,我没有……”她哭的泣不成声直直地晕了过去。
“如此看来,到确是姜姑娘受了委屈。”太后阴鸷的声音从上首的位置传来。
“臣女不敢。”姜雪宁不卑不亢。
“不敢?你还有不敢的事?受点委屈就要置人于死地,哪有半点闺阁小姐的样子?”太后言辞又激烈了几分。
“依太后之意,闺阁小姐受了委屈就得自己忍着,任人踩踏、蹂躏也不能还手?否则就是没有礼仪不讲规矩?”姜雪宁觉得自己明明受了那么多委屈,也想好了对策,可似乎还是改变不了什么,既然注定要受罚,她也就一吐为快破罐破摔了。
“她们几个都看我是小侍郎家的女儿,从小又在乡下长大,平时本就不待见我,处处找我麻烦,这些我都忍了。如今却要害我不能在这伴读,横竖回府也是一顿责罚,我为何不让自己痛快一回。”
“我是把她摁水里了,可她受伤了吗?我呢?遍体鳞伤谁又来问过一句?不喜欢告状,也无人撑腰,所以我就活该被欺负吗?”
“好啊!牙尖嘴利,不知悔改!”
“来人,掌嘴二十。”
太后本来是想试探沈玠对这丫头有几分心思,没想罚姜雪宁,姜雪宁那番不知轻重的言辞倒真将她惹怒了。
两个宫女得令就钳制住了姜雪宁,另一个宫女眼看就要上去动手。
“住手。母后消消气。”沈玠再次开口。
他本来从姜雪宁嘴里听说这几天受的委屈,他就觉得有些对不住燕临,答应了好好照拂她的,没想到让她吃了这许多苦。要是再让她挨打,等燕临回来不得跟他闹翻天?
“母后,姜姑娘虽然说话直了些,但也说的不错。如果受了委屈只会一味忍让,那只会让人一直欺负。”
李公公也看出了沈玠对这姜姑娘的不同,附身对太后说:“娘娘,她们都是长公主的伴读,家里都是有头有脸的,这事说到底是女儿家的龃龉,这点小事闹大了也不好。”
李公公是会看人脸色的,姜姑娘若真被沈玠瞧上了,那以后飞上枝头变凤凰也不是不可能,他这会为她说话,能让她和沈玠都记个情。
太后听李公公这一说,自然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她如今不是前几年还能在朝上垂帘听政那会,现在退居后宫,朝堂上的事插不上手,户部侍郎姜伯游不是她薛氏一派,现在虽是小官但受皇帝重用,不日必会升迁。她倒不是怕他姜家,只是皇帝忌惮薛家,她少树些敌也是对薛家有所裨益。
可刚姜雪宁确实当着这么多人结结实实地顶撞了她,这一口气她也委实难咽。正当她思索着怎么处置下面的人的时候,门口响起了小太监的声音:“长公主到。”
沈芷衣发现姜雪宁是女儿身后,在自己屋子里发了好大一通火,屋里的一应摆设能砸的全被她砸了,宫女太监们也是胆战心惊,生怕她砸完东西还不解气该轮到她们遭殃了。
沈芷衣确实不解气,但也没把气撒在下人身上,她转头回去找了沈玠,想问问他是不是知情。结果,沈玠宫里的人说他在母后宫里,她这也才去了仁寿宫。
一进门就看到仁寿宫的大理石地上躺了一个,边上还跪了一个,大家的神情都很严肃。她再一看下面跪的正是姜雪宁,更气不打一处来。
“芷衣,来的正好。听下人说这姜家小姐今天惹你不快了?母后正想好好处置她呢。”太后让沈芷衣坐到她的边上,态度缓和。
沈芷衣心里疑惑:母后何时会管这种小事了?但沈芷衣也不能说原因,她眼神怪异地看了一眼沈玠,沈玠摇头,沈芷衣从他的表情里明白了,他早就知道姜雪宁是女儿身。好啊!感情就她一个人被傻傻地蒙在鼓里,让人笑话。
她刚刚堪堪被压下的怒火又重上心头,然后指着姜雪宁说道:“是啊,她好生无理,冲撞了我。”
姜雪宁的心凉透了,好不容易看到太后表情有一丝动容,她以为自己能逃过一劫了,谁曾想沈芷衣来了。听到那声长公主到,她的心就凉了一截,现在听沈芷衣说完她已经生无可恋了。
唉……诸事不顺,肯定是有小人作祟,她要还能完好回到仰止斋的话一定要让方妙帮她解一解。
沈玠看到姜雪宁的眼神黯然了下去,他有些莫名的心疼。听沈芷衣的语气他也能猜到,她这妹妹肯定是气上他们了。想着只好等母后发话了他再求情。
“那芷衣觉得该如何罚她好啊?”太后是疼爱这个女儿的,所以她说的太后大多会同意,一时间几双眼睛都齐刷刷地看向了她,这些眼睛里也有沈玠的。
“她既冲撞了我便是不知礼数,让她在门口跪足两个时辰再让苏尚仪重新教她礼仪吧。如此可好?”
姜雪宁听这意思,还要她学礼仪便是不赶她回去了,心里有些欣喜,连忙道谢:“谢长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