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清冷,雪漫千山,寒风呼啸,一只只五黑的黑影,盘旋在漫天风雪中俯瞰万里河山。
再往前千里之遥,便是星瀚城。
此地,地势开阔,唯独东面地势坑洼不平,大军无法展开。
兵法而言,慕淳自然会在东面仔细排兵布阵,以防不测,其余三面,则是一片可以正面厮杀的战场。
星瀚城的城墙上,古老而厚重,黑色的墙壁与屋檐之上的白雪,形成鲜明对比,站在远处看,犹如一卷大气磅礴的泼墨山水画。
慕淳身着一袭紫色锦衣,坐在城墙上饮酒,身后有乐女抚琴,轻声不算悠扬,像是一条汹涌奔腾的河流,时而一往无前,时而经过山丘,高地,顿挫突然,无规律可寻,若世间局势。
黄业,慕淳的授业恩师,神态看似温和,实则心境已有不朽之态,提起酒壶为自己的爱徒添酒,酒水缓缓入杯,清亮而丝滑。
“去年冬季,是你南下,如今是镇安王北上,想来也感到有趣。”黄业气态沉稳道。
上一战的结果,慕淳的心里很难接受。
现如今,终于等到了镇安王主动进攻,微微狞笑道:“我可不是那神域的姬南,被一个乳臭未干的龙族少主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镇安王敢来,我就敢让他死。”
“若非镜心城里的那些老东西们的制衡,我早就再度率兵南下了。”
“灵族那位领袖被陛下重伤,始终龟缩不出,这正是我们的机会。”
“可偏偏,有人谨小慎微,不敢大兴兵戈。”
慕淳,是儒雅的名字,可慕淳本人,是一个好战之人,他的吞灵长枪已很久不曾染血,寻常之血,也不配染指吞灵长枪。
黄业轻声安抚道:“不着急,明日镇安王就会来了,如今的你战意昂扬,有无敌之心,想来那镇安王,也与你心境相同。”
“到时候,这天穹之上,必会爆发一场传世之战。”
对于慕淳,黄业是极其自信的,论天赋,他其实略高于那位武王殿下。
上一战过后,慕淳同样有所精进,如今已跨入了那片苦海之中。
唯一令慕淳意难平之处在于,他明明很强,却要在这里等待着镇安王大军的到来。
主动征服,才最壮心怀。
……
千里之外,风雪漫天。
宇文君与广丽两人三步于此间山河。
“积雪虽然厚实,可明日过后,这里注定血流成河。”宇文君略有伤感道。
其实许多伟大的理想,都会牺牲掉无数的不伟大的人,想来也是一件极其残酷的事情,可若是不斗争,就无法分出对错,以及尊卑贵贱。
世间阴阳二气流转,矛与盾相互错位,有生就会有死,虽说是规律,可是许多人,也的确是冤死在了汹涌滚烫的历史洪流中。
广丽闻言,心酸不已道:“我族不知多少生灵,葬身在了人皇剑下,可现如今,与人皇陛下又成为了盟友,想来也有些讽刺。”
“局势不停的变化,敌人可以化作朋友,朋友也可以变成敌人。”
“而世上所有的新鲜感,便来自于无穷无尽的变化之中,修行之人,又要驯服,去吞噬这种变化。”
“我很想知道,世界的尽头在何处。”
宇文君一阵沉默,许多因果,看似有规律,可细细品味之下,又没有规律。
或许,那位痊愈之后就可半步万端的魔君陛下的感悟会更加深刻。
……
路上,大军沉雄而浩荡,最中央的战车内有两人,一人是镇安王,另一人是齐瀚。
身为飞龙骑军的首领,齐瀚已步入无极境,算是被宇文君借调而来之后发生的一件好事,若一直都在岳擘麾下,齐瀚想要进入无极境,恐还需更多的磨炼。
“宇文君已知晓了消息,这一次出兵,也多亏了宇文君拿下了太苍城与霜月城,什么都想到了,却没有想到宇文君竟然开始折腾新政,小家伙的心很大,比天都大。”镇安王耐人寻味的笑道。
获得一场大型战役的胜利虽然困难,但与彻底将新政在这个世间铺展开来的难度比较起来,前者似乎要更加容易些。
镇安王不参与灵族的内政,可不代表镇安王不懂。
齐瀚闻言,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也懒得思索宇文君的主张。
不过当下的齐瀚对宇文君是服气的,彻底服气了。
谁会想到,大争开始以来,第一个攻城拔寨的人是一个年轻人,还拿下了三座城,还在这三座城里执行新政。
齐瀚想到这些,有那么几个不经意的瞬间,是真的在怀疑自己是不是老了,是不是这个时代的年轻人要一飞冲天,龙腾九霄!
“我想要单独与宇文君喝一顿酒,可我不知如何开口!”齐瀚忽然说道。
现如今,连岳擘都在宇文君的统御之下,故而齐瀚是真的找不到一个正当理由,可这件事又是齐瀚最近这些日子最想要做的事情。
镇安王清越一笑道:“此事简单,待得这一场战役落幕之后,我来亲自安顿。”
“不过这一次,你可不要过于勇猛作战,需要悠着点。”
在铁莽之城居住了一年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