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仵作。”
仵作是大理寺的人,而大理寺直接听命于大夏朝的皇帝。
随着司空烬一声令下,一位四十来岁的仵作便走到棺材跟前,“卑职宋六,是大理寺的仵作。”
宋六在大理寺当差二十年,验尸无数,大理寺也因为他,破了不少奇案诡案。
有他在此,就算是三十年前的一具白骨,他也能替受害人说出真相。
宋六戴上护手,蹲在棺材前,进行初验。
他眉头微蹙,眼神犀利而冷静,透着专注。
没过多久,他眉梢一挑,小心翼翼地取出棺中头骨,捧在手上仔细端详。
白骨上的任何一丝痕迹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果然,下一刻,宋六举起头骨,扬声道,“皇上,诸位大人,死者生前受过重击,尸体的头骨有凹陷,应该是被钝器所伤。”
沈庆元听到这话,掏出一个油纸包递过去,“宋仵作,这里面是我们在刨出此棺材时挖到的砚台,你且看看。”
宋六接过沉甸甸的纸包,打开。
只见里头包着是个椭圆形的砚台,砚台比巴掌大一圈,刚从坟地里挖出来没多久,上头还沾着泥土。
不过却能看出来,砚台有一定年头了。
宋六拿着砚台与头骨上的凹陷处比对了一下,“这个砚台应该就是,造成死者头骨凹陷的凶器。”
陆劲强在看到砚台的时候,拢在袖子里的手指就无法自控地颤抖起来。
不!
不关他的事!
他才是陆劲松!
他才是新科状元!
棺材里的人是意外死的,跟他没有半点关系!
而这时,宋六再次开口,“另外,棺中死者左脚的趾骨跟普通人不一样,有六根。”
原本还安静的百官,因为这句话,直接炸开了锅。
“蔡稳婆的话大家都听到了,陆劲松天生有六根脚趾。所以,棺材里的人真是陆劲松?”
“不可能吧!如果死掉的人是陆劲松,那站在我们眼前的陆相呢?他是谁?”
“陆家当年不是生了一对双生子吗?既然死去的是陆劲松,那么活着的自然就是陆劲松的弟弟!”
也不知道是谁说了这么一句话,众人忍不住把目光投向陆劲强。
他的位置离棺材很近,一抬头就能看到那具安安静静躺在棺材里的尸骨。
陆劲强从宋六验尸起,就再没有开过口。
他眼神死死瞪着棺材,仿佛看到了极其可怕的东西,脸上满是恐惧!
“二弟……二弟……救救我……我不想死……”
耳边,似远似近的求救声响起。
陆劲松那张年轻的痛苦的哀求的脸,从棺材里探出来,一点点从模糊到清晰。
他艰难地爬出棺材,朝着陆劲强爬过来。
随着他的动作,地上拖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二弟……我好痛……救我……你救救我啊……”
陆劲强前些日子被钟仕文扎了满头银针,回相府后,便整宿整宿地失眠。
此时看到地上阴暗爬行的年轻陆劲松,他一时间竟然分不出是现实,还是幻觉。
“二弟……二弟……”
“你不要过来啊!”
在众人的注视下,陆劲强突然大叫一声,慌张地躲到沈庆元身后,声音更是抖得不像话,“别过来!你别叫我!你都死了那么多年了,为何还要缠着我不放?”
“二弟~~~~二弟啊~~~~”
“滚!滚啊!我是陆劲松!我才是真正的陆劲松!”
沈庆元见陆劲强如此反常,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地面,顿时意识到了什么。
他望着陆劲强眼神和表情,悄悄捏了捏挂在腰间的一个药草包,心下对钟仕文佩服得五体投地。
钟太医乃神人也,说能让陆劲强陷入幻觉,还真成了!
于是,沈庆元抬手拍上陆劲强的肩膀,安抚道,“陆相,你看到谁了?要不要下官把人抓起来?”
陆劲强忙不迭点头,“对!你快把他抓起来!抓进大牢!”
“可是,我该抓谁呢?”沈庆元觑着陆劲强,循循善诱,“他有没有告诉你,他叫什么名字?”
“他、他叫什么?”陆劲强努力思考,脑袋却像被掏空一般,低喃着拼命摇头,“我想不起来?他是谁?他到底是谁?”
“你听啊,他在棺材里叫你呢!他叫你什么?”
“他、他叫我二弟!”
“他在跟你说什么?”
“他说,他不想死!”
沈庆元追问,“既然他不想死,那你为何不救他呢?”
陆劲强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阴沉凶狠,“我为何要救他?自从他高中,家里每个人都围着他转,他呢?成天在我面前显摆,耀武扬威!不就是状元吗?如果让我做这个状元,我肯定比他做得更好!”
沈庆元眼睛一眯,“所以,你就用砚台把他砸死了?”
“没有,我是用砚台砸了他的头,但是他命太大了,都进棺材了还没死。他躺在棺材里,抓住我的手求我救他,我没有救!”
“你把活着的陆劲松封在棺材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