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裕王府。
房间里的众人皆是满眼血丝,不时有侍卫前来汇报情况,而内阁次辅徐阶更是一夜未睡,此刻正一只手撑着在桌上打盹。
“启禀殿下,昨夜的事已经查清楚了,要不要…”
管家快步来到裕王身边,紧接着又看向徐阶所在的方位,面露犹豫之色。
“让徐阁老睡一会儿吧,我们出去说。”一旁的户部侍郎高拱压低声音,示意众人出去。
“是。”兵部尚书张居正拱了拱手,放轻脚步,跟随众人走出房间。
裕王朱载坖(ji)是嘉靖与康妃的儿子,并不受宠,与前身已经有两年多没见面了,同时也是清流一派背后的支持者。
走出房间,一股冷风袭来,一旁的侍卫见状,急忙为各位大人披上御寒的毛肩,今天的雪势相较于昨天小了许多,半空中只有零星的雪花飘落。
“说吧。”裕王看向管家,低声道。
“昨晚锦衣卫出动,将陶仙长和他手下的方士全都抓起来了,搜出了好几百万两银子,听说这次还是指挥使陆炳亲自带队!”
“什么?陆炳!”
紧接着便是一阵沉默,在场的众人都很明白这位权势极重的锦衣卫指挥使亲自出手代表着什么。
这是皇帝的意志!
良久,还是高拱出声打破了僵局:“这件事不必再说了。”
“另外,昨天去上书的那些官员也被东厂提督太监冯保打杀了好几个。”
一旁,沉默许久的张居正开口提醒道。
“哼,还用说吗?这背后肯定是严党在搞鬼!待会儿早议,我一定要狠狠在圣上面前参他一本。”
正当众人说话时,从背后传来一道怒意十足的声音,回头望去,只见徐阶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正身着单衣,在侍卫的搀扶下来到门前,一阵寒风吹过,众人皆感到一股凉意,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身子,而徐阶身着单衣,宛如一棵老松一般,巍然不动。
“徐阁老!”众人皆是行礼。
“好啊,你们!议事都不叫上我这个糟老头子了,咳咳。”
“来人,快为徐阁老加衣!”裕王见状,连忙叫侍卫送来棉袄为其披上。
“还望阁老保重身体!”张居正躬身道,脸上满是关切之意。
“还望阁老保重身体!”众人又纷纷躬身,重复了一遍。
“好了好了,大家都回去吧,老朽待会儿还得上朝去呢,不用送了。”徐阶笑着抚了抚胡须,在身边侍卫的搀扶下,坐上轿子离开了。
“那裕王,我等也告辞了!”
众人纷纷向裕王辞行,紧接着便是一顶顶颜色各异的轿子从裕王府门口离开。
……
严府,严嵩吃完早饭,在侍女的服侍下穿好衣服,准备迈上轿子时,被严世蕃出声叫住。
“父亲,今日天寒,请多加件衣服!”严世蕃说着,便将棉衣披到了严嵩身上。
整個过程严嵩一动不动,皮肤绷紧,就像是一尊雕像一般,良久,被雪花染白的眉毛动了动,开口催促道:“快点,父亲快赶不上朝了!”
“还请父亲注意安全。”做完这一切后,严世蕃退至一旁,看着父亲上了轿子,像是不放心似得,又叮嘱一句。
“好。”严嵩答了一句,脸上没有流露出任何表情。
说是上朝,其实只是到内阁当值,随时听候皇上召见,这内阁当值是轮流来的,内阁一般由五人组成,两两一组,轮流值班,遇到无法解决的问题时,可召内阁首辅或次辅解决,而今天就是内阁首辅与内阁次辅当值的日子。
严嵩端坐在轿子中,不时掀开轿帘,看向两侧,不知为何,眼前这条自己走了二十多年的路,今天却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严阁老,到了。”
严嵩从轿子里起身,在侍卫的搀扶下缓缓下地,不远处,徐阶的轿子也停了下来。
“徐阁老。”
“严阁老。”
“今天是咱俩当值,真是的,这么冷的天!”
“是啊。”
两位阁老相见,寒暄几句后,纷纷甩开周边侍卫的手,犹如多年的密友一般,互相搀扶着对方,颤颤巍巍地走进了内阁。
走进内阁,室内的温暖让二人被寒风冻僵了的身子恢复知觉,在烤了一会儿火后,两人开始戴上老花镜,批改奏折。
“这个给司礼监送去。”
“这个打回去,让他重写!”
“这个批了。”
“写的什么东西,打回去!”
……
两人的效率极高,不一会儿桌上原本堆积如山的奏折就处理了大半。
“你看看,这是胡宗宪的奏折,上面说缺乏饷银,让我们尽快拨饷。”严嵩说着,将奏折递给徐阶。
徐阶接过奏折,将内容看了一遍后,叹了口气:“胡汝贞难啊,东南一地的担子都压在他一个人肩上,我让户部尽快拨银。”
“嗯。”
严嵩回应了一句,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继续询问道。
“今年的炭敬和冰敬都发下去了吧?”
“都发下去了!唉,国库没钱啊。”说到此处,徐阶的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