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朝廷关于在浙江施行改稻为桑的正式通知便下来了。
浙直总督府内,胡宗宪将众人都聚集起来,共同商讨接下来的策略。
还未开始之前,胡宗宪便将目光转向马宁远,沉声询问道:“先前你自己惹出来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老师,昨天学生去了按察使司一趟,将事情的缘由都告知于按察使何大人了,后来……”
马宁远话还未说完,一旁的何茂才就赶紧从椅子上站起来,打起了圆场:“总督大人,事情的缘由我已经知晓了,这件事情说到底是那群村民有错在先,不顾朝廷的禁令,擅自种植秧苗!”
“不仅如此,他们还公然对抗官府派去的人员!马大人是在接到属下的求救后,方才派人前去现场,只不过嘛,行事的手段略微粗糙了一些,都是误会。”
“是啊,老师!我已经对那些村民作出了相应的补偿,以后像这样的错误,绝对不会再犯!下次再犯的话,学生就直接辞去官职。”
马宁远说完,将目光转向坐于上首的胡宗宪,斩钉截铁道。
胡宗宪见马宁远认错态度十分诚恳,外加上又当着众人的面,做出了如此保证,不由得叹了一口气,缓缓道。
“唉,罢了,这件事情就当给你一个教训吧,下次再犯,老师我绝对不轻饶!”
“多谢老师,多谢老师!”
马宁远见胡宗宪暂时原谅了自己,不由得大喜过望,激动道。
胡宗宪身为马宁远的老师,对于自己学生的秉性自然是十分了解的,他是怕到时候完不成改稻为桑的任务。
朝廷追责下来,自己这位浙直总督将首当其冲,接受朝廷的问询,这是在担心自己这位老师啊!
也正是因为如此,让胡宗宪无法狠下心来,处理自己的这位学生。
“行了,既然先前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那么咱们就聊聊改稻为桑应该如何推行吧。”
胡宗宪将目光转向在场的众人,开口道。
“总督大人,根据先前知府大人的亲身遭遇来看,浙江的许多百姓,对于改稻为桑是持反对态度的!”
高翰文率先站了出来,向胡宗宪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嗯,不错,目前的情况确实如此。”
胡宗宪对高翰文的看法也是颇为认同,点了点头。
“既然百姓对改稻为桑心存抵触,那么只剩下两条道路可以走,一是强迫百姓改稻为桑,二是通过潜移默化的影响,让百姓看到这背后的利润,因势利导之下,便能够让百姓自发地改种桑苗。”
“这第一条路所耗费的时间最短,风险也越大,稍不注意,就会激起民变,容易得不偿失!第二条路则是最稳当的,风险也最小,也是最容易实施下去的,但是所需要耗费的时间也是最长的。”
高翰文环顾众人,缓缓道。
“可是眼下,朝廷已经下达了任务,必须要在今年年底,至少让浙江一半的田地都改种桑苗,咱们根本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来慢慢引导百姓啊!”
“更何况,那些百姓全都是一群刁民!根本不愿意体谅官府的难处,要我说啊,还是直接走第一条路吧!”
郑泌昌说完,也紧跟着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对啊,压根不能对那群刁民客气!你一对他客气,他就蹬鼻子上脸,趁机向你提出更多要求,这样的风气一定不能提倡,不然的话,朝廷的工作还怎么开展下去?”
见郑泌昌发言,一旁的何茂才也紧跟着帮腔道。
而坐于上首的胡宗宪在听完下属们的讨论后也是紧皱眉头,眼下朝廷改稻为桑的时间紧,任务重!若是不实行一些非常手段,恐怕到时候无法完成既定任务。
若是按照他们说的,就这么强制推行下去,浙江的百姓肯定是要遭殃。
“老师,这江南织造局那边可还欠着五十万匹丝绸的订单呢!眼下正是缺乏蚕丝的时候,这可是宫中的生意。”
一旁的马宁远也适时开口,提醒胡宗宪。
“本官在想,有没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既能够完成朝廷交代的任务,又不用太过于叨扰百姓。”
胡宗宪端起一旁的茶杯,轻啜一口,缓缓道。
“这……”
胡宗宪的这个问题,将在场所有人都难住了。
在沉吟许久后,何茂才突然想起了自己昨天对马宁远说过的一番话,紧接着两眼放光,激动道:“我想到解决此事的办法了!”
听闻何茂才此话,众人尽皆诧异。
而一旁的郑泌昌则是更加惊讶,这何茂才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看上去憨厚无比,没想到竟然有如此之谋,真是不可小觑啊!
“说说,你想到什么办法了?”
坐于上首的胡宗宪对于何茂才想出的办法,也是颇为感兴趣,紧接着追问道。
“总督大人,下官方才想到,再过一段时间,不是又到了朝廷收取田税的时候了吗?”
“咱们为何不借着此事,顺带着推行改稻为桑呢?”
“你的意思是说,将改稻为桑与接下来朝廷将要收取的田税结合起来!”
胡宗宪听完,内心也有了些眉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