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嘉靖从内阁离开以后,只见其转过身来,看向一旁的吕芳,出言吩咐道。
“吕芳,先不着急回去,陪朕四处走走吧!”
“遵命,陛下!”
跟随在嘉靖身旁的吕芳闻言,当即神色一凛,恭敬应声道。
在这之后,主仆二人,就这么毫无目的地在紫禁城内四处闲逛。
当主仆二人沿着铺有青色石板的小径,走到湖边的一处小亭子的时候,只见嘉靖猛地顿住了脚步,在回忆了片刻后,旋即开口道。
“吕芳,话说这个地方,咱们是不是来过?”
吕芳听闻嘉靖此话,在思衬片刻后,旋即给出了回应。
“回陛下的话,这个地方奴婢跟您一起来过,上一次来的时候,好像是去年的腊月二十九?”
嘉靖听闻吕芳此话,脑海中的一些记忆,也逐渐开始浮现出来。
嘉靖清楚地记得在去年的腊月二十九,他在这里亲口问了吕芳一个问题:“朕是一个好皇帝吗?”
吕芳的回答,自然是中规中矩,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眼下,当嘉靖再次来到这个地方时,却有了一种物是人非之感。
目前的国库内的银子足够大明挥霍十余年,不仅如此,原本盘踞在东南沿海一带的倭寇,也被彻底剿灭,大明更是在对外战争中战胜鞑靼,擒获了现任的札萨克图汗!
除此之外,还有废除匠籍制度、解除海禁、蒸汽机、推行官绅一体化纳粮等等这些,直接亦或者是间接被嘉靖所推动的事,此刻,都在他的脑海中不停浮现。
待嘉靖回过神来时,才猛地发现,原来自己已经做了这么多的事!
嘉靖在原地驻足许久,只见其将目光收回,看向一旁的吕芳,出言询问道。
“吕芳,你知道为什么,在不久前的内阁议事上,当朕提出到时候要派宗室、勋贵们去往播州任职时,严嵩和徐阶会有那么大的反应吗?”
一旁的吕芳听闻嘉靖此话,当即将头低下,异常恭敬地应声道。
“陛下,奴婢愚钝,不敢妄加揣测!”
嘉靖听闻此话,旋即转过身来,在上下打量了吕芳一番后,轻笑一声,自顾自地开口道。
“因为他们有私心,等到时候宗室、勋贵们步入仕途,并顺利参与到朝政中来以后,则意味着,像他们这种官僚士绅的话语权,将会不可避免地降低!”
“一方是宗室、勋贵,另外一方则是那群文官,吕芳你说,朕会更信任谁?”
吕芳听闻嘉靖此话,顿时面露难色,旋即支支吾吾道。
“陛……陛下,奴……奴婢觉得……”
嘉靖并没有在意吕芳的回答,只是将目光转向不远处,那些在水中泛起涟漪的金鱼,自顾自地继续道。
“是人都会有私心,朕也不例外,但有时候啊,这私心太重,也不是一件好事,万一影响到朝廷的事情可就不好了,吕芳,你说对吧?”
嘉靖说完,旋即看向一旁的吕芳,静静等待着他的回答。
待嘉靖的话音落下,此刻的吕芳,早已是冷汗直冒,他如何听不出来,嘉靖的这些话,都是对自己说的。
旋即,只见其面色煞白,浑身颤抖着跪伏于地,毕恭毕敬道。
“陛下,奴婢有罪!”
嘉靖闻言,不由得挑了挑眉,旋即将目光转向吕芳,淡淡询问道。
“吕芳,伱何罪之有啊?”
吕芳见此情形,在斟酌完语言后,方才缓缓道。
“陛下,实不相瞒,前一段时间奴婢发现,江南织造局那边的新任总管太监,已经与朝中的部分官员勾结起来,打算低价收购百姓手中的生丝!”
嘉靖在听完吕芳的汇报后,冷笑一声,脸上满是嘲讽之色。
“呵,浙江当地的桑苗还没完全成熟,他们就惦记上了,这手伸得可真够长的!”
吕芳见此情形,不着痕迹地偷偷瞥了嘉靖一眼,在脑海中组织好语言后,方才如履薄冰地继续道。
“奴婢在得知此事后,立刻展开了调查,后来经由奴婢的调查,司礼监内有一大半的太监,都牵涉其中!”
“后来,奴婢罗列出了一份名单,名单上都有……”
吕芳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嘉靖不耐烦地打断了。
“行了,不用念给朕听,到时候你自己看着处理就行!”
吕芳听闻嘉靖此话,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但其很快便反应过来,将头低下,感激涕零道。
“遵命,陛下!”
“嗯,起来吧!”
嘉靖见状,颇为淡然地瞥了吕芳一眼,旋即吩咐道。
“是,陛下!”
在得到嘉靖的应允后,吕芳方才从地上缓缓起身。
此刻,在他的心中满是庆幸,因为他知道,自己刚刚从鬼门关爬了回来。
根据目前的情况不难猜出,有人在暗地里偷偷给嘉靖告了密,将吕芳隐匿不报的这件事情,捅了上去。
而刚才的对话,则是嘉靖在变相敲打吕芳隐匿不报的这种行为,见他承认了错误,这件事情也就轻描淡写地揭过去了。
在这之后,只见嘉靖话锋一转,出言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