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乐揉了揉太阳穴，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岳直在乞活军当中声望很高，他这个朝廷特使，无疑成了很多人迁怒的对象。
昨夜他和岳直就已经推演过事情的演变，现如今这情况并不意外，甚至算是比较好的。
李皕拍了拍他的肩膀，继续道，“不过，因为老邢他们的缘故，大伙对你还是观感很好的，你真正需要小心的就一个人。”
“冯延？”不等他说，李长乐直接说出了那个名字。
李皕一愣，随后嗤笑一声，“跟你们这些聪明人打交道，就是没劲！”
“你可不是什么笨人，粗中有细。”李长乐由衷评价道。
李皕倒也没有隐瞒，“我跟老邢出身差不多，他是桃林县的捕头，我是漳安县的县丞，也读过几年书。”
“县丞？”李长乐有些意外。
虽说也不是什么大官，但县丞已经算是入了品级，也算是正儿八经的文官序列。
至于李皕说的读过几年书，更是可以确定，至少要比李长乐读的那两年时间长。
“看不出来啊。”李长乐重新打量着对方。
“嗨，原本也知道，这辈子没什么希望了，在衙门里混吃等死罢了。谁知道朝廷这般不济，混吃等死的机会都不给我。”
李皕语气平淡，眼中却闪过了诸多情绪，有愤恨、有遗憾，也有勃勃燃起的斗志。
“既然没办法混吃等死，那就做些事惊天动地。”
李长乐反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又问道：“说说那个冯延的情况吧。”
那人他刚才见过，与一众衣着褴褛的乞活军不同，他虽然也是一身旧衣服，但收拾的干干净净，肩膀上的补丁都是一丝不苟。
“说起来，冯延家里以前也是高门大户，后来几乎被胡人灭门，他带着一些家丁逃了出来，然后主动找上了大帅……”
李长乐若有所思，这才明白为什么一提起他，岳直都会觉得头疼。
冯延性格自傲，本身又很能打，还是乞活军中少有的智将，当初又是带着大量的钱财加入，使得他的身份变得极其特殊。
李皕说着，又补充道：“小冯虽然性格古怪，但是人不坏，战场上敢打敢拼，有不少弟兄都被他救过。”
李长乐有些犹豫，最后换了个问题，“如果有一天，岳直和冯延打了起来，你会帮谁？”
“帮谁？”
李皕一愣，理所当然道：“当然是赶紧劝架啊，还能让他们打起来！”
李长乐欲言又止，最后索性也不问了。
“特使大人的意思是，如果某天我背叛了大帅，会有多少人跟着我叛逃！”
李皕有些尴尬地看着突然出现的冯延，“小，小冯，你什么时候来的？”
李长乐笑得有几分落井下石，“他一直跟着，从我们一开始说话的时候就在。”
李皕瞪大眼睛，一时间如遭雷劈。
冯延毫不避讳，“我就想看看，你们能吃里扒外到什么程度。”
“小冯，这话有些过了！”李皕皱起了眉。
冯延没有理会，右手摸索着刀柄，淡淡道：“如果不是刚才那句话，现在我已经动刀了。”
李皕脸色变了又变，实在打不过，最后还是忍了。
冯延并不在乎他的想法，又冷着脸看向李长乐：“我没见过你当初的大显神威，有些怀疑，你到底有没有老邢天天吹的那么厉害？”
李长乐呵呵一笑，既没有承认也不否认。
“就这？”
他又看向李皕，“这种废物，怎么就能把你们甚至岳帅哄的团团转？”
“你的激将法很拙劣。”
李长乐语气平淡，也盯着他的眼睛，“不过，我吃下了。”
“打一架？”
“好啊。”
“喂喂喂，我说你俩，都是自家兄弟，别那么冲动……”李皕神色更加尴尬，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劝谁。
“我可没有给朝廷当狗的兄弟。”冯延依旧盯着李长乐。
李长乐原本已经握住了剑柄，听到这话以后又换成了黄金节杖。
“好好好。”
冯延气笑了，眼神冰冷地盯着他：“你是怕我舍不得使用全力是吧？”
“求你打死我。”
李长乐拎起节杖，笑得有些欠揍。
“完蛋！”李皕扶着额头，能够明显听出来，两人都是动了真火。
“两位大爷，大局为重……”
没有给他当和事佬的机会，两人身形同时离开了原地，又同时出现在了河面中央。
刺耳的金属交击声，从他们所在的位置传遍整个峡谷，滔滔河水在他们下方剧烈翻涌，甚至出现了一瞬的停滞。
转瞬间，两人已经交手十数招，李皕在边上看得目瞪口呆。
他勉强算个武师，单打独斗也就一般的士卒强些，目不转睛地盯着两人的身影，也跟不上他们出手的动作。
冯延被打翻在地，又扑过去将李长乐打落水中，李长乐踩着飞剑从水中腾起，又将他逼近河边……
“嚯，打得够狠啊。”
岳直听到动静赶了过来。
李皕一脸焦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