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舒服。”
温别桑没说话,还是掩着嘴巴,嘴唇里发出哈气的声音。
承昀察觉不对,忽然一把摘下他掩住嘴巴的手,便看到他嘴里含着一颗圆滚滚的冰球,合不上的嘴唇被冰的通红。
他脸色一沉:“谁让你吃这个的?”
“殿下……”庞琦快步从寝殿里跑出来,手里拿了一件轻薄的常服。承昀没有主动伸手,任由衣服披在肩上,他目光阴沉朝望着被衔在赤红唇瓣之间奶白色的冰球,一字一句道:“谁让你吃孤的冰球的?”
温别桑看了他一会儿,低头把冰球吐在手里,托在掌心递了过去。
承昀:“……”
足足五息的时间里,谁也不知道他都想了些什么。
温别桑看他,道:“君子城的黑市。”
“你竟然还去过君子城?”
君子城地理位置特殊,恰好在隔开亓国与梁国之间的巨山环抱之处,易守难攻,在将近百年的时间里一直对天下之事持中立态度,有时候还会在两国交恶影响过分的时候充当说客。
听上去的确非常君子,可事实上它是一个巨大的贸易之都,往来商客鱼龙混杂,可以说卖什么的都有。
虽说亓国和梁国的军队基本打不到那里,可能在那边活下去的人,要么是足够圆滑,八面玲珑,要么就是实力惊人,手里有让人垂涎还偏偏抢不走的货物。
这兔子精能有什么?也敢去君子城混?竟然没给人拆的骨头都不剩……
“殿下。”庞琦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该上朝了。”
承昀想起正事,却又忍不住看了兔子精一眼,他实在想不出,这种柔弱无害,还偏偏胆敢剑走偏锋的家伙,究竟是如何活到现在的。
他有什么特殊的保命手段吗?
早朝,永昌帝高高在上地坐在龙椅上,承昀与一众朝臣同时下跪朝拜。
冬日已到,今日朝堂的谈论重点是如何做好准备应对接下来的暴雪天气。盛京四季分明,热的时候很热,冷的时候很冷,一场暴雪下来,护城河都会被冻成冰块,如此一来,城防方面就要多加人手,防止有小队趁机作乱。
一众热闹的讨论之中,承昀并不对任何事情发表任何意见。
直到永昌开口:“可还有其他要事?”
一阵沉默。确认了周围没有人在发言,承昀这才上前一步,恭敬道:“启禀陛下,为了配合城防建设,缩减开支,雷火营的将士们已经两年都没有换过新棉衣。营地墙面老化,去年就已经多处开裂,今年春汛,粮仓还泡了水,听钦天监的人说,今年的暴雪会尤其的大,臣实在担心将士们的安危,还有……”
“亓国的黑龙都已经爬到北疆了,你接手雷火营两年都没有研制出什么过得去的火器,如今还要跟朕来要钱?”
承昀没有看他,继续恭敬道:“臣的雷火营虽说没有什么进展,可从雷火营派去城防的火器机关师听说立了不少功劳,不知陛下何时将他们调回雷火营?造到一半的雷龙还在营地底下趴着呢。”
周围短暂寂静了下来。
谁都知道,雷火营被交到太子手里的时候就是一个空壳子,所有的火器机关师都被调去了楚王掌管的城防营,城防的小队长都配上了火铳,可见那些火器师的厉害。
而雷火营如今除了守着营地插科打诨,混点保底的普通官兵,已经什么都不剩了。没有了火器机关师,没有上头的口令,没有户部的预算,那些士兵当然也不可能凭空打靶。
至于所谓造到一半的雷龙,指的是先帝还在世的时候决定的计划,是大体积的火器,为了针对亓国的黑龙所造,但如今已经被搁浅了两年,一点进展都没有。
此刻承昀虽然毕恭毕敬,但话里话外明显就是在指责皇帝不公……不,或许还在说他不孝。
即便不抬头,大家也都清楚,永昌此刻有多生气。
金銮殿的气氛沉重的让人窒息。
“什么时候你能拿的出像样的新火器。”永昌脸色冰冷,语气森寒:“朕自会满足你的一切心愿。”
他拂袖离开,伴随着身旁给使长长的唱诵:“退朝——”
承昀早已习惯他的不要脸,随着唱诵的给使追着皇帝而去,他面无表情地直起了身体,扭脸先一步跨了出去。
在他后方,身着白色蟠龙袍的楚王呼出了一口气,又失笑了一下。
宫承昀真是越来越嚣张了,不过,这对他来说是好事。
周玄看着承昀走来,本来还想凑上去邀功一下自己献上梦妖的事情,可远远看了一眼对方的脸色,到底还是打消了念头。
众人纷纷散去。
“殿下。”刚一出去,齐松便走了上来:“今日如何?”
“还能如何。”承昀阴沉道:“没钱,没人,没物资,今年继续喝西北风。”
他直接钻进了马车里,内心郁气不已。
“要不要去看看皇后了?”
“不去。”承昀道:“影响她心情。”
这厢,温别桑已经被热心的庞琦抬出了小屋,正坐在屋檐下晒着太阳。
冬日的阳光温暖和煦,他靠在软椅上昏昏欲睡,恍惚似乎回到了君子城的小烟火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