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慧娴脸色缓了缓道:“你要见阴小侯爷不是我说了算,想和他说话也要自己想办法,但我劝你,做事不要操之过急,不然会弄巧成拙。”
“明白。”俞柔看她松口了,脸上一喜,“今天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肯定不会往小侯爷那边凑。”
做人要自觉,不然会让小侯爷宴会。
俞柔心底清楚得很。
柳慧娴见她这么乖觉,没说什么,只垂首进了内院。
很快到了新房。
裴家早就乱成一团,很多小厮丫鬟都在抢水,还有哭声,哀哀切切,听得人心烦意乱。
饶是柳慧娴这样的闺秀,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哭什么哭!”
有人在训斥,柳慧娴往那边看了眼,发现是裴家主母,还有裴恒的父亲,裴大人。
裴夫人叉腰怒喝道:“我们还没死呢,你们有什么可哭的,只不过是烧了一场火,只要我们还在,以后还能重建!”
裴大人闭目养神,脸色青黑,显然被惊到了。
两人年纪都比较大,是老来得子,所以对裴恒宝贝得很,但裴恒身上又带了毒,身子骨弱得很。
为了裴恒,两人可是操碎了心。
如今在大婚之夜居然又弄出这么大的事,夫妻俩,感觉像是老了十岁不止!
“老夫人,有好几个丫鬟婆子死了。”
“这就是不祥之兆啊,呜呜——”
裴夫人眼神一冷,她在裴恒面前是慈母,在下人面前可相当严肃冷血,不然怎么掌控这么大的世家。
“不祥之兆?呵,你们想说什么?”
有人哭道:“家主还不知道如何,还有新进门的夫人,奴婢看她就是个祸害,以前就听说她在孟家就不讨喜,克母,现在看来还克夫君,还是趁早将她赶回去,免得裴家被她连累!”
裴夫人将手帕攥得很紧,死死地盯着说话的婆子。
目光含着深刻的打量,似乎在想她的身份。
见她不说话,柳慧娴顿下脚步,竖起耳朵听着,事关孟长嘉,她不得不做偷听之人。
更何况,这人来人往,也不算偷听了。
“家主没事,用不着你们在这瞎操心,还有夫人是我亲自选的儿媳,克不克亲我心里头比你们清楚,少用这些无稽之谈糊弄我!”
裴夫人眼神狠辣,指着婆子道:“再让我听见这些风言风语,通通乱棍打死!”
她向来雷厉风行,看起来温和慈善,但大家伙都知道裴夫人说一不二。
连裴大人都不敢违抗她的命令!
“是。”底下的奴才们纷纷跪在地上磕头。
裴夫人转身,看向来来往往的人,吩咐道:“清点财物,死了的人好生安葬,每家赔二十两银子。”
“记得将名单给我过目。”
裴夫人冷笑了声,又呵斥道:“若是有人敢贪污,直接二十辊打发给人牙子卖出去,用不能进京,听清楚了么!”
“听清楚了!”
交代完这些,裴夫人才有空去看裴大人。
她挺直着背,让人看不出自己很累:“夫君,去看看恒儿吧。”
“嗯。”裴大人睁开眼,从椅子上站起身,似乎坐得太久,脚步有些踉跄。
裴夫人连忙上前搀扶,小声道:“恒儿没事,你别担心了,他那边有人照顾着,据说清平县主也在。”
清平县主的医术出了名的好。
大长公主、阴小侯爷和阴皇后都褒奖有加,她自然放心得很。
裴大人握住裴夫人的手,感觉到彼此手指都冰凉一片,他叹了口气:“你还让我别担心,我看你自己才最担心,看你的手,都冷得不像话了。”
“你还不是一样!”裴夫人嗤了声。
夫妻俩的手都很冰凉,那是一种从骨子里透着害怕的阴寒。
毕竟裴家体质特殊,每代子嗣稀薄。
到了她们这一代就更少了,只有裴恒活下来,反倒是旁支,子嗣福缘深厚,这也是他们担心的一点。
害怕那些人迫害主系。
裴大人其实纳妾了,可还是一无所出,为了不耽误人家妾室,裴大人和裴夫人商量了下,就将人送走。
之后再无其他女人。
孟长嘉之所以选择裴家,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家庭成员少,比较单纯,不用内斗。
哪知道刚嫁过来,性命差点没了。
算无遗策,人无完人。
“怎么样?”裴家夫妇走过来。
这里是没有被烧毁的院子,不算大,里外挤满了人,丫鬟小厮们守在门口。
见老爷夫人过来了,连忙行礼。
“家主精神很好,夫人……”丫鬟欲言又止,“还在昏迷不醒,县主正在抢救,似乎是吸入烟灰过多,导致呼吸道堵塞了。”
这些话丫鬟们并不是很懂。
只是学着程筠说的话。
裴大人皱眉,和妻子对视一眼,进了院子。
刚踏入进去,就听见连串的咳嗽。
“咳咳——”
程筠将银针收好,看向悠悠转醒的孟长嘉:“感觉如何?”
孟长嘉点头。
“能说话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