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老不死的黑魔王。
科茜切。
这可是被记载在秘典中,流传了至少数千年的名字,独角兽仰望着那青春焕发的蛇人王,感到一股深沉的压力。
她活了多久?
或许在人类尚未兴起之前,大地上就已经有她的传说了。
这是真正在神话中的人物。
“洛尔,无需害怕,我们的故事终有一天也会成为大地上流传的神话。”
奈莉尔说道。
“说的也是。”
独角兽轻笑了一声,此刻它已经现出了圣洁的原形,那些彩绘出来的畸变特征已经消散,额头水晶独角正在隐约荡漾着微光。
在这光芒之下,那些畸形的血肉藤蔓瑟缩着,不敢靠近,只能在角落中蠕动着,一张张痛苦的面孔却死死地注视着,一刻也不曾移开视线。
“光,是光……”
“避忌讳爱之光……”
“会给我们救赎吗……”
“神啊……”
细碎的低语声让这座宫殿显得十分嘈杂,独角兽身后的蛾翼涣散,在他身边汇聚成芙蕾的模样。
她同样脸色凝重地望着王座上的蛇人王。
“精妙的幻象,我竟然也看走眼了……”
蛇人王赞叹着,承认了奈莉尔技艺的高超。
“在维纳斯陨落之后,再难以瞧见高明的美之神性驾驭者。”
“你是黑魔王?”
独角兽问道,对方看起来像回光返照一样,无论身体还是神智似乎都有所好转。
前提是要忽略那些从它身上蔓延出来的扭曲血管和畸形肢体。
“没想到是从现世来的朋友,真是稀客。”
黑魔王慵懒地蜷缩着漂亮的蛇尾,原本弥漫着腐烂恶臭的蛇尾此刻简直光彩夺目,每一块鳞片都流淌着钻石般的光泽。
“那已经是很多年以前的名号了,我还记得一座巨大的山脉,还有一处沼泽,我曾经在那里隐居过……”
“哪怕是现在,当我闭上眼,也依旧能回忆起在大地上旅行的时光,多么美好的时光啊……”
或许是听到自已昔日的名号,有感于还有人知道自已,蛇人王显得很健谈,她回忆着往昔,目光中流露着追忆之色。
当然,对她来说美好,对当时生活在九轮山脉和尘泥沼泽区域的人们来说,就不那么美好了。
传说中这位黑魔王残忍嗜杀,又被称为行走的灾厄,经常纵容手下的蛇怪袭击村庄和城池,曾有无数勇者发起过对她的讨伐,但大多数反而丢掉了自已的性命。
兴许有人能够战胜她,但想要杀死她却难以做到,她为了对抗死亡,将毕生掌握的黑魔法运用到了极致。
传说她将自已的灵魂取出,藏在针里,把针藏在鸡蛋中,把鸡蛋藏在鸭子体内,又把鸭子藏在兔子体内,再用水晶箱子封存,埋在无人知晓方位的橡树下。
如若无法找到鸡蛋,就无法真正杀死科茜切,也有一种说法,只要得到了藏有针的鸡蛋,就能够反过来命令这位魔王。
“……遗憾的是,在堕入深渊之后,属于黑魔王的生命便已经终结了,剩下的只有这漫长而灰暗的余生。”
“无趣的冠冕,无趣的王座还有无趣的王……你知道吗,我没有一刻不想挣脱这沉重的责任。”
蛇人王的声音突然变得失落,似乎在悼念昔日自由自在的自已。
她是大地上行走的灾厄,是无数生命恐惧的魔王,是真正的长生者,为什么要被囚困在一张该死的椅子上,像可怜虫一样对着神明摇尾乞怜。
这是为什么呢……
她低下头,凝望着王座下,在那儿已经堆满了无数扭曲的血肉之花,一张张熟悉的面目浮现在上面,有王都的守卫,也有亲近的先知,还有更多更多的族人。
它们虔诚地注视着她,满怀热忱和信赖。
那是她的族人,她的臣民,在她一声令下就尽数慷慨赴死的愚者们……它们真以为按照自已说的去做,就能够得到救赎吗?
“我可是魔王啊……”
自始至终,我能给你们的。
只有灭亡。
“既然你已经成功重获新生,为什么不离开呢?”
独角兽冷冷地说道。
“只要狠下心,割断这些孕育你的脐带,你就自由了,用整个族群的骨血,讴歌你的新生,你不正是这么做的吗?”
是啊,正应该如此。
蛇人王凝望着那一张张绝望悲苦面孔,它们已经死去了,但自已还活着,非但活着,还重获新生。
这正是我在此困守千年应有的回报,只要斩断这些与整个王都乃至全体蛇人连结的血管,她就自由了。
那些痛苦和灰暗的回忆左右不了她,那些族人的灵魂和意识也会被驱除,与她再无任何瓜葛。
带着新生的躯壳,带着神明的骸骨,离开这里,去一个厄喀德那无法触及的地方,再开始一段全新的旅程。
不老不死的黑魔王。
她的传奇还在继续。
就应该如此才对啊,可为什么,为什么……
我会如此的犹豫,如此的痛苦。
蛇人王问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