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妍没察觉到他的异样,目光没有焦点地看着前方,像是陷入了回忆当中。 她的声音缥缈而来,“我记得义父来和郡县那年,适逢凤临街口那家糖果店开业,算上今年正好有十年了。” 提到糖果店,少女的眼睛一亮。 顾玄看着她,目光淡淡的,“你嗜甜食?” 少女摇头否认,“每一年的这一天,只要在糖果店买一斤桂花糖就送一个铁艺的小糖人,我只是觉得这小糖人分外有趣。所以每一年都会去这家店,称一斤桂花糖,白得一个小糖人。到如今已经收集了十个形态迥异的小糖人。” 所以她只是童心未泯,喜的不是甜食,而是糖人儿。 顾玄哦了一声,却突兀道,“我嗜甜。” 他整个人笼在月光下,神色难辨,气息莫名有些发冷。 李妍看着他有些惊讶。 她比寻常人要来得敏感。 顾玄这情绪变化太大,李妍一下就发现了。 她细细一想,觉得自己今夜和他聊得也算愉快,不知哪里冲撞到他。 这时,金桔回来了,李妍不再多想。 周毕从金桔得知李妍和顾玄在一起,乐见其成。 托金桔嘱咐她回去好生休息,明日再早点过来。 顾玄一路护送主仆俩回去,都没再开口,将她们送到药香堂,就匆匆告辞回客栈了。 这一夜下来,主仆两个都累得不行。 两个人梳洗过后,李妍赶了小丫头睡觉,自己却是拿出纸笔,决定在天亮前再重新梳理一遍药单。 至于顾玄的异样,早被李妍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李妍伏在案前,用镇纸压着药单,思索了片刻后。 又提笔,在原有的清肺排毒的药单上,又加了几笔。 增加了北沙参、麦冬、生地黄等几味护肝的药材。 再注明了剂量,这样新的一份药单就成了。 这只是重症病的药单,要想防控根治役症,光是这样一份药单是远远不够。 在异世积累的经验,让李妍毫不费力的就写出了另外几份药单。 这几份药单的区别在于,他把普通成人、老年体虚者和儿童给区分开了。 普通成人预防方子,她用了藿香、麦冬、升麻、防风各6g剂量。 老年体虚:加了黄芪10g佩兰、金银花各6g,防风依旧,去了麦冬,升麻。 儿童预防方除了防风不变了外,在老年的药单基础上又加了5g太子参,金银花份量减了3g,换成了3g炒山楂。 这几个单子下方,李妍又注了一笔:开水冲泡,代茶饮。 大功告成,她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转了几下变得僵硬的脖子,又伸展腰肢和脊背。 天边微亮,新的一天到来。 李妍心想这会要是再睡的话,不到黄昏是爬不起来的。 但要是再熬一熬,也能熬得住。 李妍仗着自己年幼,又时时用着药,身体被她调养的极好,当下决定再熬熬,毕竟役症的事等不得。 她进了内室梳洗了把脸,又换了件道袍。 等她收拾妥当,小丫头还未醒来。 她朝墙角的塌上看了一眼,见小丫头闭着眼,双手抱着枕头睡得沉沉的。 她隐隐还能听到小小的呼噜声,不由一笑。 走过去,将被她踢得七零八落的棉被重新给她盖好。 昨夜小丫头跟着她,跑东跑西的,看来累得不轻。 李妍出门没叫她,悄悄关了房门就走了。 在去城西安置点的路上,李妍顺路在李记包子店买了两个包子和一杯豆浆。 和郡府内实行的分区管控,除了有确诊病人和密接的街道封了外,其它靠街道巷口并没有堵起来,居民日常生活还是照旧不变。 只是为了配合疫情,百姓们都尽量减少了出门的次数。 李妍这一路走来,街上的行人并不多。 路人也都很守规则,人与人之间都隔着三尺以上的距离。 只是这一路人人都露着脸,并未做任何防护措施。 李妍就琢磨着怎么把这个问题解决一下。 。。。。。。。。。。。 周毕双眼通红,一宿未睡,主簿每隔一个时辰就会上报最新病患的数据。 数据节节上涨,只增不减,且有越趋严重的趋势。 昨天周毕还觉得役情可控。 只过了一夜,周毕便不敢再说大话,整个人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这个时候,布帘掀开,小祖宗来了。 周毕火急火撩的站起来去迎她。 走了几步,又折回去,拿起案上最新病患数据的稿纸,对她说道,“你来的正好,正急着找你商议对策呢。” “不急,先容我吃个早饭。” 李妍神色平静,饶过他,在矮几旁随手拉了把椅子坐下。 把拎着的包子和豆浆放在了矮几上,又摘了面罩,开始干饭。 周毕手里捏着稿纸干站在她旁边,眼睛朝她这边瞥啊瞥的,看着还挺委屈。 小祖宗半夜走清晨来,他就是再想压榨人也不能不让她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