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萧雪棠一样,蔺少舒这二十来年的人生割裂成两截。
一半生在富贵乡中,锦衣玉食,父母恩爱,不知人间疾苦;一半在刀光剑影之下举步维艰,在京都竟无可容他之地,无可倚之人!
但不同的是,蔺少舒人生巨变是在十年前,就开始了……
那是,他十岁的生辰,那一日和往日没什么不同,府中张灯结彩为他庆生。
唯一不同的是,父王脸上有一丝忧愁之色。
宫中的怀闵帝据说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因膝下无子,朝局十分混乱。而临王是怀闵帝的亲弟弟,朝中有部分大臣竟是支持临王为储。
但蔺少舒心中清楚,父王淡泊名利,与母妃很恩爱,他为了母妃也不想涉足那样危险的事情当中……
可蔺少舒没想到,那一日生辰,竟是成了他人生中最后一个身为临王府世子的生辰!
那一日宾客如云,前院觥筹交错,可蔺少舒却找不到母妃。
他戴着陇西郡王妃送给他的双鱼玉佩想去给母妃瞧瞧,可是在后院,却瞧见了令他震惊的一幕……
他的母妃,竟与一个陌生男人紧紧抱在一起!
蔺少舒没看清那个男人的脸,只看见了在他们二人的腰间,挂着一模一样的……
同心结!
同心结缕带,连理织成衣——
他的母妃,与父王举案齐眉,恩爱缱绻的母妃,竟在他生辰宴当日,与别的男人在后院私会。
那精致的同心结,成了劈向他的刀。
一夕之间,有什么碎裂了。
也在同一日,他的生辰之后,他的父王贬妻为妾,抬了王氏为王妃。
他与母妃,被赶到了偏院去。
当时的萧雪棠得到消息带着谢家的几个舅舅过来探望他们,哭的跟泪人似的,气势汹汹的要去找临王算账。
蔺少舒却拦住了他们……
这一切,都是母妃咎由自取!
蔺少舒想,父王能留给他们母子一条生路,没有揭穿那件丑事,已经是莫大的恩赐。
还期望什么呢?
他的命运就在那日被改变,如今十年过去,谢贵妃死了,蔺少舒努力想要淡忘那个梦魇,可现在……
当年改变他命运的同心结,却再度出现了!
“你到底是谁?”
蔺少舒咬牙切齿的问着眼前一袭白衣,看似纤尘不染的僧人。
“我是谁并不重要。”
男人低笑一声,道:“重要的是,就在今日皇后的手中也得到了一模一样的同心结,那件东西将会由萧雪棠——你的未婚妻,亲手揭开,帝王的耻辱公布于世,三殿下你能承受这样的后果吗?”
当然不能!
这些年来,蔺少舒一直如履薄冰,纵使谢贵妃死了,但蔺少舒知道自己与永徽帝父子之间的感情已经恢复不到从前。
没有父子感情无妨,只要贵妃死了,没人再提当年的事情就好。
可现在……
皇后竟然知道了那个秘密!
在一刻钟之前,蔺少舒还在为算计软禁了东宫鸣鸣自得,现在他的命脉被掐在皇后的手中,死亡的恐惧笼罩了蔺少舒全身……
“三殿下,您现在想要去阻止,还来得及吗?”
男人的声音,像是从地狱传出来 ,成功的阻止了他。
蔺少舒看着佛恕,那一张看似悲天悯人的脸,此时在蔺少舒的眼中却是恶鬼。
蔺少舒咬牙问:“你想怎么样?”
“杀了,萧雪棠……”
蔺少舒神色骇然,难以置信的看着男人。
男人风轻云淡的说道,微笑的看着蔺少舒:“在一切揭开之前,三皇子你只有一炷香的时间了。”
……
为了让今日参加比试的贵女们做出完美的诗篇,皇后给了一炷香的时间。
半炷香后,叶锦已经落笔,她的诗由宫人誊抄到了帝后面前。
“叶姑娘做的是一首五言绝句。”
誊抄的女官在宫中与南夫人是旧相识,对叶锦也非常照拂,毫不吝啬的称赞道:“圣上,娘娘,锦姑娘做出的这首五言绝句奴婢可以保证,今日在场,绝对不会有人再比她做的更好了!”
女官言之凿凿,却没想到原本力捧叶锦的皇后神色有些微妙,似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而一旁的永徽帝却是没想那么多,只是道:“呈上来给朕看看……”
女官亲自将笔墨呈给永徽帝……
“红豆生南国,
春来发几枝。
愿君多采撷,
此物最相思。”
永徽帝似有所触,情不自禁的将这诗词读了出来,读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声音竟是似有凝涩之意!
先不说知道其中内情的皇后了,就连蔺巽也察觉出了异样,不过他的目光看向的却是萧雪棠……
只见一向沉稳的萧雪棠,此时面上竟是带着几分焦急的神色,对上他的视线,似乎是在……求救?
这诗,有问题!
且与谢贵妃有关……
蔺巽是何等的睿智,瞧着萧雪棠和永徽帝同时骤变的脸色,很快便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