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每年仲冬皆要出宫冬狩,今年也不例外。狩猎之地依旧选在了离上京城有三十里远的骊山。
浩浩荡荡一行人跟着御驾前往骊山。
此次圣人的六子六女都随驾一同,皇后事忙,贵妃身体不适不宜奔波,后妃中就谢淑妃以及一个受宠的昭容随侍。
山峦起伏,雪龙盘踞,恍如雪雕玉砌,整座山林被蒙上一层薄薄的银被。
柳姒一时看得迷了神,身旁的静仪问道:“我记得你不会骑马,今日可要试试?”
回过神,柳姒勾唇,眼中闪着不知名的光,“谁说我不会。”
在众公主里,静仪的骑术还算不错,因着怀淑不会,所以她也未曾同怀淑赛过马,听柳姒这么说,她起了兴致。
“是吗?”静仪对着宫人扬声道:“牵两匹马来!”
她有匹圣人所赐的宝马速度极快,名为追风。
但今日她不想占着良驹优势赢得不光彩,于是只让宫人牵了两匹普通的马来。
静仪骑上马背,“阿姒,你可愿与我比上一场?”
“岂敢不从?”柳姒动作利落地上了马,丝毫不像生手。
静仪指了指远处一棵高大的松柏,“谁先到那儿谁就赢,怎么样?”
柳姒笑道:“既定输赢,那可有奖赏?”
静仪听罢,笑容更加明朗,“少不了你的,想要什么?”
想了想,柳姒开口,“我记得你新得了一套青粉玉棋子。”
“好啊你,那东西我可刚得了还没捂热乎,你就惦记上了。”静仪打趣她,“也罢也罢,谁叫我今日心情好,你若赢了给你便是。”
得了承诺,柳姒也十分高兴,“你若赢了,我将我府中那套闻公所制的四时茶盏给你,如何?”
闻公是大齐技艺精湛的匠人,所制茶盏千金难求。
柳姒手上那套是以四时花朵为型而制的四盏茶具,器面节奏感层次分明,生动和谐。
见她如此下血本,静仪满意道:“难为你下如此大的赌注,那我今日可要全力以赴了。”
她转头对王季禾道:“阿禾,你来做判者。”
不多准备,二人骑着马并肩而立。
王季禾手中旗子一指,一声嘶鸣过后,两道身影便如利箭般冲了出去。
圣人望过去,“那是谁在赛马?”
武德正回道:“是静仪和怀淑二位公主。”
圣人看着茫茫白雪之中,一青一灰两道身影在飞奔驰骋,速度不分伯仲。
他语气疑惑,“朕记得六娘似乎不会骑射,怎么今日瞧着骑术倒是与五娘不相上下。”
一旁的凤阳道:“六妹凡事不喜张扬,或许一直就会,只是在藏拙呢。”
谈论间,那二人的身影已从远处归来。
圣人问道:“你二人谁赢了?”
柳姒拱手,脸上带着不自觉的欢喜,“儿略胜一筹。”
静仪输得心服口服,她夸赞道:“没想到阿姒的骑术这般好,五姐拜服。”
永宁轻哼,“我大齐以精湛骑射为傲,光是骑马骑得好有什么,要是像大姊一般骑射俱佳,那才是厉害。”
凤阳听罢勾了勾唇。
一旁一直看戏的广宁冷不丁冒出一句,“若说骑射最好的,应该是大理寺的谢少卿吧。”
广宁刚过及笄,是众公主中年龄最小的,向来有什么说什么。
圣人身边的谢淑妃抱着刚满四岁的六皇子,她容貌年轻如花朵般娇艳,此刻用帕子掩了掩唇轻笑。
“谢少卿的骑射是谢相公手把手教的,自然是虎父无犬子了。”
她这话一出,众人都将目光放在谢家父子身上。
谢运语气谦卑,“淑妃谬赞,臣愧不敢当,晏儿也只是粗通罢了。”
太子:“是不是粗通,看一看不就知道了。”
圣人:“谢少卿,可愿让朕一饱眼福?”
谢晏不动声色地看了谢运一眼,见他默许后才道:“臣遵旨。”
太子突然出声,“只是寻常射物有何稀奇?”
有人问道:“太子的意思是?”
“若以黑布遮目,方显厉害。”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柳姒下意识将目光投向谢晏,却见他垂目立于下方,神情淡淡。
似乎那次公主府一别之后,他总是这样,对发生什么都好似并不在乎。
她心中无端生出异样。
近乎冲动般,她不赞同太子的提议,“若只是遮目射物,也不是不行;只是若再加骑于马上,是否太过危险了些?”
太子傲然,“学艺不精者自然觉得危险,可对于谢少卿却未必。”
谢运看向谢晏,“晏儿,你可能一试?”
“可以一试。”
见谢晏点头,谢运放下心来。
他清楚谢晏的脾性,做不到的事不会轻易答应,若是答应那必定是有十足把握。
不多时,谢晏换了骑装上马。
一旁宫人捧了鸽子上前,“这鸽子受过训练,只会在跑场之内盘旋,郎君尽管放心。”
谢三将黑巾递给谢晏,谢晏接过系在眼上,冷硬的下颌轮廓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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