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晏听罢严肃了神情。
灵女死后,沛国公带人清剿了灵山,发现除以“灵鹿赐福”传闻收敛的财物外,还有许多来路不明的。
他调查过灵女背景,从前只是一个山村妇人,没这么大的本事能开辟出一整座与世隔绝的灵山来。
背后一定有人授意。
可线索到灵女身上就断了,再查也查不出任何东西。
所以谢晏他们只能带着收缴的财物回到上京。
而今柳姒说:“度寒散”的幕后之人同灵山是同一个,这便说明此人一定是上京中人,且不是普通人。
可收敛如此多的财物又是为了什么?
突然谢晏想到什么,猛地朝柳姒直直望去,却见她如早已预料一般向他点头:“能花到如此多的钱财,只会有一件事,那就是培养军队。”
暗中收敛如此多的钱,就为了培养一支只属于自己的军队。
背后意图已经十分明显了。
目标是那九五至尊之位。
闻言,谢旭不动声色地看向谢晏。
本以为如今不过太子与淮王打得火热,再加一个心思深沉的贤王,最多也就三股势力。
而今却多出来一个。
且灵山的事早在永康二十年便存在,而今已是永康二十五年,这么多年只怕早已成了不小的气候。
更可怕的是,竟无一人察觉。
见谢晏沉思,谢旭举起手中的方子问柳姒:“那阿嫂卖这一批药物是为了什么?”
“度寒散”的出现是为了赚钱,那她呢?又是为了什么?
柳姒道:“我要这一批药物取代‘度寒散’,旭小郎,你能做到吗?”
难倒是不难。
毕竟谢旭是做生意的,他自有手段。
重要的是怕制作“度寒散”的人不会答应,他既然敢谋夺皇位,便知不是个善茬。
他这样想,也将顾虑这样告诉了柳姒。
“这个简单。”柳姒听罢拿出一封信,递给他。
“若有人找上你,你只需将这封印有朱印的信给他看,说是上头授意,自然化解。”
谢旭低头看着信上那鹤纹样式的朱印,再三思索后答应道:“既如此,那我便试试。”
柳姒想罢,还是不放心地嘱咐了一句:“为保万无一失,你将信交出去后,还是待在谢府里头不要出去得好。”
而谢晏注视着柳姒,若有所思。
-
翌日,京中大街小巷都有了一个传闻,说是能暖身子的“度寒散”有毒!
此话一出,百姓哗然。
他们为了过冬,或多或少都服用过一些,只是后来这东西有价无市,只有达官贵人买得起,他们有些穷苦的就只能熬冬。
如今却告诉他们,这“度寒散”有毒,吃了会慢慢要人性命,百姓们当即吓得去卖药的店铺里头讨要说法。
有些经不住事的关了店铺溜之大吉,经得住事的就解释说是莫须有的事。
毕竟虽说“度寒散”有毒,但也没有人真死啊!
岂料刚解释完,有人便口吐白沫倒在店前,彻底坐实了“度寒散”会要人性命的传言。
就在百姓惶恐,人人惧怕之时,市面上却出现了一种叫“解寒散”的东西。
说是同“度寒散”一样,能使人身子暖和,还能解“度寒散”的药毒,并且价钱还十分便宜,即便是穷苦人家也能买得起。
一时间,这“解寒散”供不应求,“度寒散”却无人问津。
从前贩卖“度寒散”的店家都想求点“解寒散”来卖,但却被拒绝。
手里的“度寒散”卖不出去,还要被百姓骂得狗血淋头,店家们心中有怨,只能向提供“度寒散”的东家讨要说法。
……
是夜。
幽幽的黄精香弥漫在屋中,雕梁画栋的院中有一深衣仆从疾行至屋内,将一封信交给气质不凡的中年男人,低头拱手道:“主人,这是鹤山的信。”
中年男人接过信,草草看了几眼,沉声问:“可查出谢旭是从何而得的那朱印吗?”
仆从恭敬回道:“奴无能,暂时还未查出。”
男人的声音听着没什么情绪:“你确实无能。”
仆从一听,当即利索地跪在地上。
昨日鹤山去找了贩卖“解寒散”的谢旭,本想与他商量着一同谋利,而非一家垄断,谁知谢旭二话不说,只将一封印有鹤纹朱印的信递给他。
说贩卖“解寒散”是上头人吩咐。
这个上头人是谁,鹤山自然知道。
但若上头人真打算让“解寒散”代替“度寒散”,必定会给他下个指令配合,而非像现在一般被打个措手不及。
于是鹤山当即向上头写了信,结果却得知并未有下这条令。
而谢旭手中的那道朱印从何而来也未可知。
仆从迟疑:“主人,可要将谢二郎君给……”
他比了个斩草除根的动作。
谢旭非他们的人,却知道朱印的事,轻易不能留。
“不可。”中年男人阖目轻嗅黄精香。
谢旭敢将朱印显于鹤山面前,便说明他知道的不止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