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姒是真不明白柳承明是什么意思。
不在乎他?
若真的不在乎他,她怎会与他结盟助他夺位?
她有一个亲弟弟柳承安,若真想要荣华富贵想要报仇,柳承安岂不是更好的选择?
事成之后她也不止是镇国公主,而是更加尊贵的镇国长公主。
柳承安这么在乎她这个阿姊,到时把持朝政,独揽大权也不是不可能,整个大齐岂非她柳姒说了算。
可她没有,她选择了扶持柳承明。
一是柳承安性格单纯,并不适合掺和进朝堂上的尔虞我诈;二是她在乎柳承明,前世也亏欠了柳承明。
如若不然,羽翼渐丰的淮王会是更好的选择。
她不明白,所以她疑惑地望着他,仿佛他在无理取闹一般。
当柳承明对上她眼中的困惑时,恍若被人重重地打了一耳光,蓦然清醒过来。
他看着自己紧握住柳姒肩头的手,缓缓松开。
他在做什么?
这样不容于世的感情,你还要叫她也察觉吗?
到时她厌恶你,恶心你,离开你,你便满足了吗?
柳承明定了定心神,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即将汹涌而出的感情,也将即将扑出牢笼的猛兽关了回去。
不能吓到她。
他想。
得一步一步来。
于是他将那激烈的情绪褪尽,坐在柳姒身侧,轻声道。
“自我阿娘去后,我便在宫中受尽冷眼,皇后不喜欢我,永宁欺辱我,无人关心我。六妹,只有你,在这吃人的宫中给予过我善意。
你自卓不忘死后,便一直在暗中帮我,无论是李衡子还是那张以九光杏交换的方子,再或者投毒的文六,我都能察觉得出来,你在帮我。
我很感激,可也不明白。
为什么你一边帮我一边却又对我很是冷淡,若即若离好像在刻意疏远我。”
他温柔地捧起柳姒的脸颊:“六妹,你究竟在怕什么?”
怕什么?
柳姒愣住,呆呆地问:“你知道李衡子在暗中与我传信?”
柳承明苦笑:“怎会不知?他若真有那样的心机谋划,早就是大齐国师了,怎还会在三清观多年都只是一个小小的道士?”
他早就知道,只是不曾拆穿罢了。
“六妹,我只是想让你多在乎我一下,一下就好。”
他这话说得卑微又诚恳,令柳姒心头一颤。
她哑声:“静仪和广宁也是你的妹妹,她们……”
话未说完便被柳承明打断:“不是。”
“什么?”柳姒不解。
他定定注视她,语气坚定:“她们都不是我的妹妹,只有你,小姒,在我心中只有你才是我的阿妹。”
“唯你一人。”
柳姒听罢,心中难以言喻。
她从未想过自己对柳承明来说这样重要。
唯她一人。
柳承明说得对,因为前世的一些事,她一直对他有意疏远。
她怕会重蹈前世的覆辙,再害得他断腿,所以才一边暗中帮他,一边又对他冷漠。
但她从未想过柳承明会这样敏锐地察觉出来,更没考虑过他是否会受伤。
他此刻眸中满是悲伤与脆弱,同他方才说的一样,好像满心满眼都只是她一人。
这是曾经从未有过的。
她向来吃软不吃硬,刚才他若硬着来,她或许还心生逆反,可他这样望着她,叫她如何再狠得下心?
柳姒叹了口气,牵住他的手掌,说道:“是我不好。”
是她没有考虑到他的情绪。
闻言,柳承明粲然一笑,直直将她拥入怀中,心头涌进一股暖流,令他不住地高兴。
下颌抵在她的发上,柳承明想。
这样就好,他们的日子还长,不着急。
-
柳姒并未直接回镇国公主府,而是先去了静仪公主府。
早在柳姒入宫前便派了人将静仪看住,防止前世那样的惨剧再次发生。
迟章在察觉到风头不对时就逃出了上京。
而宫里的消息还没传到静仪耳中。
此刻她焦急地在院中徘徊,看着院门处守着的镇国公主府亲卫,心里发愁。
外头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大事,阿姒才会派人来守在此处。
正想着,柳姒的身影便出现在她眼前。
静仪急忙上前,问道:“你为何让人看住我,不让我进宫?究竟发生了什么?”
如今事都处理完了,柳姒也不再瞒着她,便先道:“凤阳被废了。”
“什么?”静仪震惊。
凤阳可是圣人最宠爱的女儿,皇后亲女,圣人怎么会突然废了她?
“很意外是吗?”柳姒问。
静仪点头,接着便听她又道。
“凤阳指使五姐夫陷害二哥私藏龙袍,并将二哥的右眼射瞎了,所以被废,也是她应得的。”
这话比方才“凤阳被废”更令静仪震惊,像是接受不了这一事实,她眼前不住地发黑。
怎么可能?
她摇头:“不可能,阿章他为人良善,从不争不抢,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