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万籁俱静,唯有慕鸾控制不住的干呕声充斥着这条寂静的宫道。
君之凌脸色顿时沉了下去。
见她鼓着脸颊的样子不似作假,他忙松开她的手,迅速退开了几步。
慕鸾扶着墙面,躬着身一阵干呕。
只是吐了半天,除了一些涎水,并没有吐出什么异物来。
从昨夜到今天,她都没吃什么,能吐出东西来才奇怪呢。
可她是真的恶心想吐。
她轻喘着气,直到嗓子眼里舒坦了一些,才无力地蹲在了地上,无辜又警惕地望着君之凌。
只见他站在宫墙阴影之外,阳光直直照射在他那张黑沉的脸上。
时间仿佛停滞了一般,可慕鸾却清晰看见他微微起伏的胸口。
君之凌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遭受这般毫不掩饰的凌辱。
慕鸾见他脸色越来越难看,怕他一怒之下做出更过分的事,忙歉疚道:“抱歉,我不是,我不是故意的。”
她眼角因为干呕还挂着一滴将落未落的泪花。
如同一只受惊的兔子般,蹲在那儿,蜷缩作一团。
君之凌眉眼之间没有一丝温度,忽地勾起一抹戏谑的笑道:“无妨,我们总归是要做夫妻的,以后有我在你身边,自是会让你慢慢适应。”
他只是说着话,这会儿却没靠近慕鸾。
也不知晓他话里的适应,是真让慕鸾适应他,还是让自己适应慕鸾。
慕鸾心下不由一松。
她在他泛着冷意的注视下,扯下衣襟上的手帕,拭了拭唇角。
此刻就连她自己都不明白,为何对君之凌有那么大的反应?
半个时辰后,四皇子府的马车缓缓停靠在将军府门前。
而此刻率先收到消息的慕夫人和慕清羽皆在门前等候着。
两人的脸上一片深沉。
马车停下,四皇子出现在视线中时,慕夫人和慕清羽不约而同行了礼,“参见四皇子。”
君之凌微抬了抬手,带着身为皇子的威严道:“慕夫人与慕二公子不必多礼。”
见二人起身,他才侧过身伸出了自己的手,胸有成竹般等着。
慕鸾一出车门,就看见君之凌递来的手。
她眉眼一跳,眼眸滴溜溜转向几步开外的二哥哥。
慕清羽立即心领神会,快步上前,道:“夭夭怎么这般不懂礼数,还要劳烦四皇子亲自送你回来。”
说着自顾自将手臂凑上前。
慕鸾没有丝毫迟疑,扶上他的手腕踩着脚蹬走了下来。
继而朝君之凌欠身道:“有劳四皇子送臣女回来。”
看着她低眉顺眼,故意逃开的形容,君之凌眸色微沉。
若无其事般收了手负于身后,嗓音轻柔道:“赐婚的圣旨不久便会下发,日后你就是我此生要守护的人,不必言谢。”
慕鸾知道,因为阿娘和二哥哥都在,所以他才故意说的这般深情。
殊不知,秋狩那件事,她早就告知家人。
此时他在阿娘和二哥哥眼中,与登徒子并无两样。
好在四皇子把她送到府门前后,并未打算进府,寒暄交代了两句,便上了马车。
望着扬长而去的马车,慕清羽才狠狠攥紧了拳头。
慕夫人脸上勉强维持的笑容也跟着沉了下来,二话不说拉着慕鸾的手进了府。
只是两边人都没有注意到,街道对面的巷子口,久久站着一道英挺的黑袍男子。
当慕鸾消失在红漆大门的时候,黑袍男子也转眼消失在了巷子口。
夕阳的余晖透过云层,渐渐被夜色笼罩。
慕思年天色将将暗下来之时,才拖着疲惫的身躯从皇宫里出来。
回到府中的时候,抬眼便见妻儿皆在花厅中候着。
“夫君。”
慕夫人嗓音有些嘶哑,眼眶也红红的,明显是偷偷抹过泪。
“阿爹,是不是皇上还说了什么?”慕清羽站起身,亦是一脸凝重。
慕思年撩袍在椅子上坐下,神色不似以往那般气势凛然,许久才沉声道:“皇上顾念我多年为国辛劳,让我上交一半的兵权,还命我开春后,北上镇守边疆。”
话音落,本就压抑的气氛,倏地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阴云。
慕清羽咬紧牙关,“又是上交兵权,又是将阿爹调离京城,不就是在变相打压将军府吗?”
慕夫人揪心道:“早知道今日,当初就不该答应他,还不如早早辞官,也省的每日担惊受怕。”
“夫人!”
慕思年虎目紧紧盯着她,慕夫人这才警觉自己失言了,忙转开话题道:“皇上赐婚又是怎么回事,以四皇子的秉性,夭儿嫁过去,指不定还有多少苦头等着她。”
慕鸾一直默默听着父兄和阿娘的谈话。
自是注意到阿娘在说出那话后,阿爹的脸色明显变得不对劲。
答应他?
答应谁?
阿爹一心忠贞报国,何时有过辞官回乡的念头?
算了,眼下不是追问这些的时候。
慕鸾沉静道:“圣上赐婚,抗旨不遵是抄家灭族的死罪,所以这婚,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