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庚霆眸子颤了颤，意外地看着薄瑾御，“真的？”
“嗯。”薄瑾御点头。
一阵静默。
提到沈宁苒和孩子，顾庚霆整个人都宛如要被自责吞没。
想到之前那个孩子……
顾庚霆艰涩地开口，“好，好。”
薄瑾御没有说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庚霆的烟燃到了指间，他终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向薄瑾御道：“那阿澜的事情就不要告诉她吧，让她安心养胎。”
顾庚霆知道这件事应该让沈宁苒知道，可他也知道孕妇接受不了刺激。
沈宁苒若是知道了宫舒澜的事情，不知道该多崩溃。
若因此再导致她没了孩子，他和宫舒澜怕是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顾庚霆疲惫的眼中多了几分崩溃。
太多太多的情绪埋藏在心底，让人堵得慌，像是一只无形的大手，要将人掐到窒息。
“你们在这里聊什么？”沈宁苒的声音突然传来。
她出来找薄瑾御，结果找不到人，听佣人说他们往这个方向来了，沈宁苒就走了过来。
此刻两个人脸色都不好看，看到沈宁苒时，沈宁苒甚至在他们的眼中看到了惊慌，就像是在背着她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
沈宁苒眨了眨眼睛，视线在两人脸上反复划过。
“你们这是什么表情？”沈宁苒开口询问。
被沈宁苒的目光盯着，薄瑾御和顾庚霆都不太自然，薄瑾御反应快些，先抽回了情绪朝沈宁苒走过来，自然地搂住她的腰，“怎么出来了，不是去房间里休息了吗？”
“见你没回来，出来找你，佣人说你们来这边了。”沈宁苒不放过薄瑾御刻意想躲开的问题，再一次问，“你们在聊什么？为什么见到我是一副做了亏心事的表情。”
薄瑾御并不擅长骗沈宁苒，不自觉地抿紧了唇。
“为什么不说话？做亏心事了还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薄瑾御，你可是说过什么事情都不瞒着我的，我还怀着你的宝宝，你要是在这时候骗我，我可就再也不理你了。”
沈宁苒是开玩笑的语气。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薄瑾御吓得不轻，心口如同压了一块巨石，难受得不行。
薄瑾御没说话。
沈宁苒挑了挑眉，“什么情况？昨晚就见你有心事，到底怎么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薄瑾御深深地叹了口气，漆黑的眸子对上沈宁苒的视线。
他知道这件事根本瞒不住。
就像他在逼问墨舟延时说的。
宫舒澜不是出去散心，她不是走一个月两个月就能回来，她现在都不愿意回来，随着时间一点点推移，病情一点点恶化，她更不可能回来。
又怎么可能瞒得住沈宁苒。
迟早都要面对。
薄瑾御看着沈宁苒，想要一鼓作气地讲出来，“苒苒，有件……”
“刚刚瑾御在跟我说你怀孕了的事情，苒苒，听到这个消息，爸爸替你高兴。”顾庚霆在薄瑾御即将说出口时，先薄瑾御一步开口，将薄瑾御的声音盖了过去。
薄瑾御看向顾庚霆，抿紧了薄唇。
沈宁苒的注意力得被顾庚霆说的吸引，听到顾庚霆说爸爸替你高兴这句话，她心里就感觉讽刺。
他高兴什么？
她上一个孩子不就是被他害没的吗？
他有什么资格替她感到高兴，他有什么资格说这句话？
“谢谢，但不需要。”沈宁苒冷漠疏离的开口。
顾庚霆被沈宁苒说的话狠狠地刺了一下，心口一阵密密麻麻的疼痛散开。
他顿时说不出话来。
“你不必替我高兴，我跟你也没什么关系，你走吧，反正我妈不在家里，你也不用天天来，我不想看到你。”
沈宁苒说的话伤人。
顾庚霆的眼中清晰地闪过痛意。
“苒苒，我只是想替你高兴，你不想认我我知道，之前的事情是我对不起你。”
“知道就好。”沈宁苒扭过头不去看顾庚霆，“你走吧，你在这里跟我提起孩子，我就想到我之前的孩子，想到之前那个孩子我就难受地想发疯。”
沈宁苒难受，因为那个孩子没了，更让她难受的是，那个孩子是因为她的父亲拿她去交换，亲手将她推入险境而没掉的。
沈宁苒无法释怀。
此刻的她也做不到跟他歇斯底里的大闹，但她不想看到他，看到他，她就想起那一天，想起她中枪没掉孩子的那一天。
顾庚霆满脸痛苦，难受到窒息，“苒苒，你别生气，别伤了你自己的身子，我这就走。”
沈宁苒不看他，也不再说一句话。
薄瑾御站在沈宁苒身旁，清晰地看到了沈宁苒脸上的痛苦。
沈宁苒对这个父亲是有过期待的，也许在她心里，她也无数次的想劝自己原谅顾庚霆，可她一想到当初那件事情，她就无法再冷静思考，更无法释怀。
对顾庚霆说这些重话，她心里其实也难受。
顾庚霆深深地看了沈宁苒一眼，默默地垂下头，像一个垂暮的老人缓缓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