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悉风的胸口涌起酸涩的暖流。
除了一点延迟的委屈,更多的是因为,明明连她自己都不在乎了的事,但有个人一直惦记,一直耿耿于怀。
搜肠刮肚细数从小到大他没管她的情况,她竟然只想得到这一次。
不管是天真烂漫的孩提时代,还是叛逆桀骜的青春期,22年那么漫长的时光里,他竟然只掉过这么一次链子。
然后不断自责,钻在牛角尖里出不来。
盛悉风一直知道他待她很好,可她到这一刻才真正明白,这个很好到底有多好。
他明明是个很聪明的人,但在某些方面,实在愚钝得不行,别说讨巧,甚至连自己该得的功劳都没能得到。
别的男生能做到他的五分之一,都该被夸得天花乱坠了。
而他呢,不肯好好说话,变着法子欺负她,找各种理由掩盖对她的关心,愣是把自己塑造出混不吝的形象。
以至于他明明很好,她却老觉得他坏,这个印象深深刻进大脑皮层。
盛悉风抬起手搭到他后肩上,轻轻拍了两下,说:“我已经忘记了。”
没有怪过你,更会原谅你。
拍过他的肩膀以后,她手没有放下,仍搭在他肩头,像是回应他的拥抱。
他不断自责:“你那个时候肯定很委屈,也很丢脸。”
“我没有。”盛悉风不想他继续内疚,把情况往轻了说,“我知道你是为了帮我摆脱那对夫妻的纠缠,才踢垃圾桶的,而且别人也不傻,都看得出来啊,而且那个女孩子和她老公很快就帮我了,我没有一个人捡很久,而且……”
她一个劲地“而且”,绞尽脑汁为他开脱,江开心头发热,偏过头吻她的唇。
不带情-欲气息,更没抱着捉弄她或者占她便宜的心理,非常纯粹的吻,慰藉在他心里那个狼狈的女孩子。
盛悉风没有躲,攀着他的肩膀,半仰着头接受他的亲吻。
虽然已过熄灯点,但偶尔还有晚归的学生回寝室,路过难免好奇着张望二人。
盛悉风害羞,偏头躲开了。
江开不再追吻,只是重新把她拢进怀中。
抱了会,他说:“我得走了。”
“哦。”盛悉风脸埋在他肩头,闻言打算和他分开。
他却重新把她的脸摁回去,抚摸着她的后脑勺,郑重其事地叫了一遍她的名字:“盛悉风。”
“嗯。”
江开停顿一下,说:“你知道的吧?”
盛悉风:“什么?”
江开说:“知道我喜欢你。”
告白来得突如其来,在这样一个算不上特别的时机和地点,没有想象中那般轰轰烈烈,但又莫名恰到好处,他们正平心静气地拥抱着,亲吻引发的余韵尚未散尽。
过了很久,盛悉风轻声说:“嗯。”
那天他和沈锡舟打完架聊天,该听到的她都听到了。
他跟沈锡舟说,他喜欢她,想要追回她。
这些日子以来,他种种行为她全看在眼里,心里跟块明镜似的,但始终没有给他回应。
他说得很明确。
可是她想要更明确一点。
当着她的面,亲口、认认真真告诉她,才可以。
就像现在这样。
盛悉风在他怀中闭上眼睛,像在风里雨里漂泊太久的旅客终于归家,疲倦不堪,但也如释重负。
正值四月中下旬,暮春和初夏接驳之际,申音校园里浓荫张翠,草色釉青,风里有清淡的花香。
已经过了熄灯点,偌大校园寂阒无声,昏黄的路灯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而静谧地投落在水泥地面上。
次日是周天,f1申城站的正赛时间。
盛悉风和沈锡舟一起来到申城国际赛车场。
沈锡舟老大不情愿:“谁想看他,又不是我妹夫了。”
“别装了。”盛悉风无语,“他又不在,你演给谁看。”
沈锡舟:“当然是演给你看,我跟他当了20几年哥们,都比你有出息。”
言下之意是看不惯她这么快就重新接纳江开,巴巴跑来看他比赛。
因为江开和沈锡舟过于狼狈为奸,盛悉风一直默认他们俩是一伙的,所以她从不跟沈锡舟说起自己的少女心事。
不过见识过哥哥为她插兄弟两刀的壮举,她觉得,或许可以改变一下相处模式,于是她装作不经意跟他汇报情况:“昨天晚上江国庆跟我告白了。”
沈锡舟抽抽嘴角,做恶寒状:“然后你就答应了?”
“我没。”
“啧。”这下沈锡舟不禁高看她一眼,“你还有这种骨气呢,怎么拒绝的?”
盛悉风说:“也没拒绝。”
沈锡舟头顶缓缓冒出一个问号:“那你们现在算什么?”
“不知道。”盛悉风耸肩,“反正他没问,我就没说。”
她回忆昨晚的场景,仍觉得做梦一般。
多年夙愿得偿所愿,她的反应居然是麻木,没有难以置信,也没有狂喜,接受得异常平静。
他没问她答不答应,她于是也很自然地没提,正好,她需要时间去消化这个事实,而且江开比赛在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