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瑜冷不丁回神身子后昂些许,“呵呵……,我无意冒犯,王爷见谅。” 她如此防备,宣祈觉得有点受伤,不得不承认苏瑜是特别的,是他见过所有女子中最不一样的存在。她婉约的姿容中透着大胆与坚韧,双手白皙,似嫩葱般细嫩,他很想看看这双手拨弄算盘时会有怎样的神彩。 “苏姑娘拒绝得这样直接,不怕本王动怒?” “王爷芝兰玉树,苏瑜只是个平头百姓,不敢有半点非分之想。” “是苏姑娘觉得本王这王府庙太小,装不下苏姑娘的大志吧。” “王爷又说笑了。”苏瑜敷衍一句,她志的确早已不在后宅,不论庙大庙小。 她已坐好身子,双手随意叠在膝盖上,仪态是许多大家闺秀学不来的文静端庄。 宣祈只深深的看着她,似将她将深深的印进他的瞳孔。 苏瑜被宣祈看得极不自在,然而他话峰又一转,“上次,津港码头,抱歉。” 这是他今日第二次向她道歉了。 苏瑜吃不准宣祈的心思,只道这个小小年纪就成为战神的摄政王,性情的确是难以猜度。 饭菜很快就上来,玉带虾仁,油泼豆茎,红糟排骨,七星鱼丸汤,清炖全鸡,荷叶粉蒸肉,冰糖湘莲,白汁圆菜。 这些菜全是当初在梧桐山庄二姐招待宣祈和阿晗做过的,他竟这般有心…… 苏瑜疑惑的看着宣祈,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好。 宣祈先动筷,给苏瑜夹了虾仁,排骨,又为她盛了一碗 汤。 苏瑜尝了一口,道:“王爷把二姐也请来了?” “阿晗爱吃南乳肉,下次把二姐请来做给阿晗尝尝吧。” 苏瑜笑了笑,应了一声好。 这餐午饭吃得异常安静,宣祈不时问一句,苏瑜不时回一句。 等到吃完饭,已是大半个时辰过去了。宣祈又摆上茶席,一脸期待的把苏瑜看着。 苏瑜无奈的捋袖碾茶,再分好茶粉沏上水,递到宣祈手里。 宣祈抿了一口,纤薄的唇角是掩不住的笑意。 “你与岳家和霍家的姑娘都见过了,年节快到了,可有请你到她们府上做客?” 说起岳云眉和霍静芳,苏瑜凭添了些惆怅,按照上辈子的轨迹,明年六月岳远就会迎娶曲恒,而霍静芳九月就会嫁给大理寺卿杜达的三儿子杜仲文。 “孙家门户小,我又是个外姓,就算候府将军府要散贴,也请不到我头上,我也只能有空时跟着祖母或是家中其他长辈前去打打秋风罢了。” 宣祈转着手里的茶盏,低头看着盏中碧绿通透的茶水,“你与岳家二姑娘关系匪浅,可听说岳家有可能与曲家联姻之事?” 苏瑜脸色微变,宣祈看在眼里,又道:“曲家于岳家有恩,这亲事是逃不掉的。” “据我所知,岳家哥儿并不喜欢曲恒,而且阿眉也不中意曲恒成为她的嫂嫂。”上辈子她与岳霍二人交情浅,这辈子知了这二人的归宿,多少有些发愁。 她没问曲家于岳家有什么恩,该是知晓其中原由 ,宣祈的视线落在苏瑜淡淡的眉梢上,似挂着丝忧虑,“你似乎也不喜欢曲恒,也是,在上河县被她算计了一把,这仇还没想着法子报吧。” 苏瑜并不惊讶宣祈对她知之甚多,只要他想知道,天下估计没什么事能瞒得过他。苏瑜瞥过眼去,“王爷是觉得我该去报这仇么?” 宣祈将空茶盏递到苏瑜面前,开了金口,“该。” 苏瑜接过茶盏,再添了茶粉和水,复又递回去,“可惜现在还够不着,且若届时她真成了阿眉的嫂嫂,在看阿眉的面上,这口气再不顺我也得咽下去。” 不找事,不怕事,事上门,必了事,这才是苏瑜的作风,他尤为欣赏。 “到了京城,好像你三舅娘还是不肯放过你,你不考虑像在上河县那样在京外置个庄子独善其身么?” 是有这个打算,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外祖母眼巴前,我哪里还敢有所动作?她没请个教养嬷嬷进府教我规矩已是我的福德了。” “这话怎么说?” 苏瑜不愿多说,与一个天下闻之发抖的人这样平和的聊天已是奇事,她哪里还敢将自己的私事吐露更多? “不是什么值得提起之事,难免污了王爷的耳朵。” 庭前徒然降起飞雪,洋洋洒洒漫天舞起。苏瑜起身来到庭前,手伸出廊沿之外,看着落雪跌在掌心,随即很快消融。 宣祈拿了苏瑜的氅衣,行至其后,将氅衣披在苏瑜肩膀上。 苏瑜回望他,又给了宣祈趁机为 她系好带结的机会,这温柔恬静的一幕搁在任何人眼中,都是令人艳羡的一对。 苏瑜受不住宣祈这样的示好,眼帘低垂,身退一步,重新望出去,“你瞧,墙角那枝梅花绽得真好看。” 宣祈却是盯着苏瑜,深遂的瞳眸里是盈盈的柔光,“是的,很好看。” 苏瑜直觉耳根发烫,极为不自在,“我在说梅花,王爷在看什么?” “你在看你的梅花,本王在看本王的梅花,都好看。” 这是……情话? 苏瑜本就臊红的颜容又飞上两抹羞嗔,她真是疯了,见了不该见的人,更听了不该听的话。这若大的摄政王府,内有多少女眷侍妾,宣祈这副撩人的手段也不知对付了多少女子。 如此一想,苏瑜有些发晕的神智逐渐冷静下来。 有小丫头过来,在宣祈面前曲膝,“王爷,晗公子醒了。” 这句话替苏瑜解了尴尬的围,她别过身朝宣晗的居室而去。 宣祈心道这小子醒得不是时候,又是眸中携笑跟上苏瑜。 宣晗坐在床上正揉眼睛,听到脚步声响,接着珠帘被人撩起,看清来人时倏地掀被冲过去,紧紧抱着苏瑜,“阿娘,阿娘,你真的来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