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泼你冷水,成江城要是那么容易出,我还用得着你来救?你乔装打扮进城来,肯定也发现了吧,不仅城门口严防死守,大街上也碰到不少拿着我如今这副尊容的画相到处晃荡的侍卫和衙役吧。雍王在成江城布下了天罗地网,只要我一露面,铁定逃不过重落回他手里的下场。” 如今又来了个叛帝宣苑。 萧景仁沉默了,苏瑜继续说:“你匆匆冒险来找我,肯定也知道了宣苑到了成江的消息吧,这个时候更不能轻举妄动。” “你的临盆之期未至,为何要在今日生孩子?说得你好像知道今日会生似的。” 苏瑜缓过了一阵痛劲儿,喘着粗气说,“雍王四处寻我不见,便想从孩子身上下手。我的临盆之期是四月,我记得在宫中与雍王妃提过我的临盆月份,雍王已经给城中所有稳婆打过招呼,只要是四月身生的孩子都要到衙门里去报备,这明显是冲着我来的。” “卑鄙。”所以,苏瑜的对策是让自己的孩子提前出生,“那你为什么选择今天生孩子?” “不是我选择今天生。”苏瑜的目光看向门外,娟娘叫得凄惨的声音还在传来。 萧景仁会意过来苏瑜的意思,这倒是个好主意,“亏你想得出来。” 苏瑜知道萧景仁懂她的意思了,她痛得咬紧牙关,“你们都先出去吧。” 萧景仁看着苏瑜痛苦的样子,心里很是不解,生孩子这么痛苦,怎么那些女人还愿意生孩子? 自家屋里的还因为没能怀上孩子郁郁寡欢,是不是让她看到苏瑜现在这个样子,是不是就能放弃生孩子的念头了? 冯氏留了下来,可她再不敢靠前。 原本以为她是娟儿姑爷的东家,就算高攀那也是能说得上话的,这世子爷一来,东家的身份简直就是高入云端,她这样的平发老百姓就是仰断脖子也看不见呐。 “姨母,我有些熬不住了,你先去前院看看娟娘的情况,再打热水和巾帛来。” 这一声姨母喊得冯氏三魂飞了七魄,她这是烧了几辈子高香啊,居然能得皇后娘娘一声‘姨母’? “是是是,我,哦不……民妇……民妇这就去看看。” 民妇? 看来萧景仁一来,她的身份也曝光了。 冯氏慌里慌张跑出去,苏瑜也痛得冷汗涔涔,指尖泛白,更重要的是她不能喊出声来,这里离前院并不远 ,要是她的痛喊声让稳婆听见,定是会起疑的。所以,她受不住了只能咬自己的手,痛上加痛后改咬被子。总之,就是不能出声。 萧景仁主仆二人就在院子里随便找了根长凳坐下,看着冯氏进进出出跑前跑后,听着前院那即将生产的产妇痛喊得惊天动地。 冯氏知道自己正照顾着什么人,特别的有干劲儿,跑得满头大汗也不嫌累。 “东家,看到孩子的头发了,娟娘就快要生了。”冯氏气喘不停,“桂花婆婆说以她的经验也就这一个时辰内的事情了。” 苏瑜被分娩而不能叫喊释痛的感受折磨得力气殆尽,她望了望窗外,马上就要午时了。 看着冯氏又从苏瑜屋里出来,萧景仁的侍卫说了一句,“前面那生孩子的叫得那样凄惨,怎么皇后娘娘没动静啊?难道皇后娘娘真与旁的女子不懂,生孩子都不带痛的?” 萧景仁则担忧她是不是出事了? 起身来到窗前往里一瞧,瞳孔瞬间缩了缩。 他看到苏瑜躺在床上浑身颤抖不已,头发已经被汗水给打湿了,痛苦的分娩反应折磨得她死去活来,可她就是拼命的咬住被子,不让自己发出半点声 音。他看到她的眼泪从眼角溢落,看到她眼神里的期盼和坚持,看到她为保护腹中骨肉忍着世间的最痛,那份坚韧之势就不是寻常女子能有的。 她是担心自己叫出声来被稳婆听见惹出事端罢。 她很清楚她的存在于五哥而言意味着什么,所以她决不能再落到雍王手里,而她也想保全自己的孩子,这种极端的生产方式,可以说是她惟一能做的选择。 这一刻,萧景仁是佩服苏瑜的。 五哥的确没看错人。 午时前半刻钟,娟娘终于生了,是个姑娘。 “瞧瞧这小模样儿多可人疼?”桂花婆婆将孩子递给小斑爷。 小斑爷初为人父自然高兴,可后院还有一个,他不敢掉以轻心。 娟娘母女平安,冯氏赶忙将桂花婆婆带出屋子,请她到厨房里用糖水鸡蛋。 桂花婆婆说:“不用了,不用了,我儿媳妇这几天害口害得厉害,我答应她这里事了就去帽儿巷那间干货铺子给她买干酸枣儿吃,就不再你这里用午饭了。” 冯氏巴心不得,连忙掏了喜钱给桂花婆婆,“那我也要忙着侍候娟娘月子,就不留您了,等到百日那天,定要请您来过来好好吃酒 。” 送走桂花婆婆,冯氏马不停蹄赶到苏瑜屋里。 “东家,桂花婆婆已经走了。” 苏瑜一手抓住冯氏的手,做着深呼吸,“我觉得小腹下坠得厉害,姨母,你快帮我看看,孩子的头可看见了没?” 冯氏虽不是接生的稳婆,到底是生养过的,她连忙作了检查,“东家,还没有呢,等到感觉下坠得厉害时,您就得使劲儿。” 苏瑜虚弱的点点头,“姨母,我没什么力气了,你去帮我况点红糖水来。” “有现成的,我这就到厨房去拿。”冯氏折身外走,看到院中站着阿生,便吩咐阿生去了。 一会儿红糖水来了,苏瑜喝了好几口,刚刚躺下,就感觉下腹坠胀得厉害了。 又听得冯氏道:“出来了,出来了,能看到了头了,东家,您在加把劲儿。” 苏瑜狠狠的咬住被子,上半身拼了命的躬起,“唔……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