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瑜轻轻摇了摇头,声音也淡淡的,“这人世间就没有想自己过得不好的人,想要自己过得好,就得想办法,不论这办法是好是坏,是否会伤人害人,到底是个让自己能过得体面的手段。我不能评价说蒋氏母女此举有错,但愿她们别闹出大事来吧。” 苏瑜又想到了周老太太,她的几房儿女,死的死,逐的逐,全因禀性所致,倒是也有前程似锦的,例如孙家二房。老太爷在世时,老太太一直在算计,直到老太爷离世,才消停。所以,她那一生最不喜的也是阴谋算计,不然也不会因为自己心思沉重特意将她同带入京。 没想到入京后,大家算计得更勤了,想来入京后的那几年,老太太定是心虑交瘁罢。如今各房有各房的造化,但嫁出去的姑娘中,也有没能逃脱算计与被算计的命,例如孙嬉。 马车缓缓停在集芳馆门口,小斑爷从里面迎出来,“东家,您来啦。” “好些日子没来了,我来转转。”搭着雪娇的手迈进门槛,铺子里依旧是好生意,不经意间,苏瑜瞧见在斜横的柜台前,有个老妇人在挑选料子,她挑得极为仔细,身边有个婆子耐心给她 解释着什么。 苏瑜想到什么,往那边移步,“老太太。” 梅老太太徒然听到身边有人说话,转过头来看到苏瑜,又惊又喜,“唉哟,唉哟,皇……瑜姑娘,你怎么在这儿?” 没多少外人知道集芳馆是她的置业,苏瑜也不便相告,只信口胡诌了一句,“我路过,瞧见老太太在这里,特意进来给您打个招呼。” 给她打招呼,这得多给她脸面啊! 梅老太太心情很是激动,“不敢,不敢,不过真是好久都没见着您了。” “你料子挑好了吗?我想和老太太您说说话。”苏瑜主动伸手挽住老太太的手,一想到她与外祖母是手帕,她就觉得亲近。 而她此举也让梅老太太心中一暖,“我想挑几匹料子,给我那小孙孙做夏裳,这就挑好了。” 雪娇在附近找了间茶楼,苏瑜和梅老太太相对而坐。 “去年娘娘出事的消息传遍京城,老婆子我吓得魂不守舍,想着你外祖母要是知道你出事,指不定得多痛心和担忧?我日日给你外祖母上香,祈祷她保佑你平安无事。好在娘娘最后是平安回来了,否则我真是……。” 梅老太太说着说着声音就哽咽了。 在 她身上,苏瑜看到了多少周老太太的影子,“劳您操心,我外祖母活着时候,总说我福大命大。” “娘娘如今贵不可言,自然是福大命大的。”梅老太太真态的恭维了一句。 蝶依递来茶和点心,二人继续续话。 苏瑜特意把梅老太太叫出来,实则是心中有桩事想让梅老太太出面,“老太太,难得遇到您,我心里有桩事,想请老太太帮忙。” “哦,什么事?”梅老太太吃了口茶,放下茶碗,洗耳恭听。 “雪娇,你到门口去守着。”苏瑜没立即出声,而是吩咐雪娇出去。 这倒真叫梅老太太起疑,什么事这么严谨,不能叫旁人听了去?就听见苏瑜开口,“不知老太太可有听说我阿爹想找续弦之事?” 梅老太太虽然身无诰命,但她在京城官眷圈中走动多年,多少是有些体面的,谁家办个花宴,娶媳嫁女,也都乐意叫她去凑凑热闹。国丈爷要娶续弦这事自然是知道的,但这个消息一直在传,却是半点也没落到实处。 梅老太太也是人精,苏瑜这样一问,再连想到这位贵人行事作派,她心里便是有数了,“怎么,娘娘是瞧上谁家的人了不是?想 央我老婆子做个媒?” 特意将梅老太太拐过来,的确是为了此事。父亲心里中意什么人,她是知道的,本想着赶紧将人娶进苏家,好立立府里的规矩,不料杨夫人夫君的坟墓被盗,婆家让她将儿子带回去一起商议迁坟之事。此事一拖就拖到现在,前不久她打听到杨夫人携子归来,便打定了主意此事非梅老太太出面不可。 “正是如此,我父亲身子尚算健朗,人不知老太太您见过没有?” 梅老太太想了想,“见过的,那日寅国公府娶亲,我老婆子赶去凑了回热闹,见过一次。娘娘先说说看上的人是谁呀?” 苏瑜作势掩了掩唇,略微压了压声,“正是杨太傅家的嫡女。” “你是说她呀。”梅老太太吓了大跳,实在没想出来苏瑜竟会说出这么个人来,转而间脸色有些作难,“国丈爷要续弦,自打放出消息,京城不少媒人踏过苏家的门槛,难道国丈爷就没看中一个?” 苏瑜浅笑。 梅老太太突然反应过来,“难道,此人是国丈爷……。” 苏瑜点头。 “怪不得。”梅老太太笑道:“国丈爷有意,不知杨夫人那里是何感想,更不知杨夫人会不 会再往前走一步。” “所以我就来麻烦老太太您了。” 这事儿还真是不好推脱,思虑了一会儿,梅老太太道:“此事我还得先去探探杨夫人的口风,有消息我怎么通知您呢?” “外祖母的祭日就要到了,那日我会到孙家去拜祭。” 与苏瑜作别后,梅老太太身边的婆子扶着她,看到马车走远,才皱着眉头,“这做姑娘的把手伸到老子屋里去了,是不是不合规矩?” 梅老太太却道:“咱们这位贵人就是个不走寻常路的主,心里主意大着呢。她未必就不知道自己这样做不合规矩,只怕如今的苏府是必须得有个有学问又有手段的女主人才能撑得起门户吧。苏家老家没任何根基,好不容易在京城立稳了脚跟,怎么能容忍将来没有延续?此事除了她会考虑,谁能想得到?” “如此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