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蝶依所指的方向,苏瑜望过去,她也想知道这个云妃是不是那一世她所见的两个美人中的一个。结果还不待她看清楚,云妃徒然驻足回眸,又一粉衣女子寻她回来。 二人站在一起说了几句话,然后就并肩同行,似乎对御花园的景致感到异常兴奋。 “姑娘,到前边亭子去坐坐吧。”袁嬷嬷小声提醒,她担心苏瑜走了一路,又站了一会儿,会觉得累。 苏瑜的确是累了,搭着袁嬷嬷的手到了前面的八角亭。袁嬷嬷说:“蝶依,去给姑娘拿些茶点来。” “是。” 蝶依走时,将手里的斗篷递给苏瑜。苏瑜随手搭在膝上,又有石桌掩着,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她怀有身孕。 斜对面走来两个妙龄芳华的女子,果真生得是天姿国色,不怪蝶依和袁嬷嬷要为她担心。 那二人显然也注意到了亭子里坐着有人,低声交谈一番后婀婀娜娜相携走了过来。 服侍在她们身后的宫婢看着也不像是宫里的老人,虽然穿着宫娥的轻衫薄纱,眉宇间却有几分东夏女子的气息。 “不知这位贵人如何称呼?” 云妃的声音很好听,让苏瑜想到了夜莺。同时她也暗暗悬心, 这二人果真跟她那一世所见一模一样。她还记得给云妃量尺寸时,看到她后腰上有块指甲盖大小的胎记。 “你我从未某面,怎知我是贵人而不是宫外之客呢?”示意袁嬷嬷不作声,苏瑜开口。 在云妃和蓉妃眼里的苏瑜,兴许是天太热,她将漆黑如墨的青丝高高绾成随云髻,左右耳迹的小缕青丝同随摆动的还有那支看上去像是不值什么钱的流疏钗,钗头是朵绽放到极致的桃花。她眉眸淡然如风雅的水墨画,唇边浅显的笑意看着很温柔,却让人觉得透着莫名的疏离。她穿着一袭藕色的对襟绣莲花襦裙,坐在那里显得大气而端庄,就是不明白她膝上为何要搭上一条斗篷? 蓉妃上前一步,视线里带着几分轻藐之色,“原来你是宫外进宫来作客的?不知是哪位大人府上的家眷?报上名来,我们也好认识认识。” 看着这倨傲的神情,听着这倨傲的声音,袁嬷嬷可不想惯这二人毛病,“我家姑娘就算是宫外来客,也不是你们能高攀得起的,想说话就退后些,你们身上的味道太过雍俗,会熏着我家姑娘。” 云妃脸色当即变垮塌下来,但还是保持着优雅的风度 仰起高傲的头,“早就听说你们大唐是礼仪之邦,如今且不说你身份不明,就是连个下人也能对本宫出言不逊,可知大唐有王法,宫里是有宫规的。” 蓉妃闻声,得意的笑了起来。可她却并未在眼前的女子身上看到半分忐忑和不安,相反她的从容和淡定,令她心里莫名打鼓。 蝶依端着茶托走过来,看也没看云妃和蓉妃,直接掠过二人站到亭中。她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般麻利,将茶盏往苏瑜面前推了推,“采玉说这是早晨新送进宫的雀舌,配上这一碟芙蓉芝麻糖卷,最是好味道。” 说完,蝶依恭敬的侍立在侧。 苏瑜旁若无人的拿起茶盏尝起来。 徒然被冷落的云蓉二妃尴尬得脸色青白,蓉妃率先沉不住气,“本宫是陛下新封的蓉妃,是这宫里的主人,你一个宫外来客,怎敢如此不将我们放在眼里,不将我们放在眼里,就是不将陛下放在眼里,罔上之罪你承受得住吗?” 这帽子可真大,听得蝶依莫名其妙,斜眸看着袁嬷嬷一派淡定,想来这二人还不知道眼前坐着的人是什么身份吧。既然姑娘和袁嬷嬷没有说穿,那她也不必浪费唇舌。 苏瑜轻轻搁 下茶盏,又拿起一块芙蓉芝麻糖卷吃起来。这芙蓉芝麻糖卷甜而不腻,味道正好,苏瑜吃完了一块,发现有些芝麻碎落在了膝上的斗篷上,她拿起来轻轻抖了抖,然后递给蝶依,才出声道:“自然是承受不住的。” 而站在蓉妃右边的云妃煞时就见到亭中女子隆起的小腹,惊得倏地跪在地上。“臣妾叩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在云妃言语未尽时,蓉妃就脸色一变跟着跪下。 在民间做人妾侍的进府都得打听打听当家主母,能进宫来,她身后的人自然没少教她。苏瑜又端起茶盏,听着蓉妃怯弱的声音响起,“臣妾方才出言冒犯,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那一世能干出刺杀这样的壮举之人,又岂会真是脾性莽撞之辈?若云蓉二人此时小心谨慎的面孔不是真的,那就是她二人掩藏得太好。宣祈曾受过这二人的牵连,苏瑜自然不能等闲待之。 “陛下这两日皆由二位妹妹侍候,本宫还未谢过呢?说什么恕罪?快起来吧,要是让人见着你们这样跪我,传到陛下那里,本宫可不好交待。” “臣妾不敢。” “臣妾不敢。” 云蓉二人齐齐道。 “ 知分寸就好,本宫驭下的大唐后宫就该人人守本分。”虽然云蓉二妃规矩本分的低下头,但苏瑜还是仔细的辩别着二人脸上的变化,话里话外也添了提点之意,“今日念你们初犯,犯上之罪就罢了,若是往后再出现这种恃宠而娇之心,休怪本宫容不下你们。” “臣妾遵命。” “臣妾遵命。” 苏瑜搭着蝶依的手站起身,云蓉二妃往旁边跪了跪,中间分开条路出来,然后就见着藕色的裙据掀起浅浅的涟漪,打二人眼前荡漾而去。 直到听不到任何脚步声,二人才搭着自己宫女的手起身。 只是此时二人面上已是没有先前的怯弱和谨慎,齐齐的望着皇后离去的方向。 云妃冷声道:“这就是咱们进宫前宠冠六宫的皇后娘娘,瞧着是个不好相与的。” 蓉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