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瞧,春芍你现在可是不得了了,这当了阿娘就是不一样,虽然说丰腴了不少,可通身都是气派和福气呢,你是不知道,原先姨娘屋里的春菊就羡慕你羡慕得不得了,只可惜她没你福气好,嫁的男人不争气,还是个酒腻子,她怀了胎也滑掉了,现在整个人瘦得皮包骨似的,姨娘可不敢用这样的人。” 被甘婆子一通恭维,春芍腰背挺得更直了,脸上全是优越感。 甘婆子见春芍的那股子得意劲儿上来了,知道目的达到便不再多说什么,正好也到了张姨娘屋门口,她先进去通报一声,然后春芍才抬手拢了拢发,笑意盈盈的迈过门槛。 可小半个时辰后,她从张姨娘屋里出来,脸上的笑没了,得意劲儿没了,连走路时脚下的步子都是虚的,幸得甘婆子一直跟着她,否则她铁定要连摔好跤不可。 “你仔细脚下,好好的路又没坑没洼,你怎么还不会走道了呢?” 这个时候的春芍再看甘婆子的笑脸,就没先前那么亲切了,反而觉得十分可怕。 回到她从前住的屋里,甘婆子要走,春芍忙一手抓住她,“甘妈妈,大奶奶的肚子都挺得那么高了,孩子早就成形了,这个时候害她 ,重则一尸两命,轻易大奶奶再不能生育,姨娘已经有了良公子,而且她身体好,想再孕育也容易,为何非得干这么缺德的事呢?” “嘘!”甘婆子忙走到屋外左右看看,发觉没人才折回去牢牢把门关上,低声对春芍说,“春芍,当初你家叔叔婶婶可是要把你卖进窑子去的,是姨娘路见不平救你出的火坑,你不是一直说现在的好日子都是姨娘带给你的吗?你不是一直嚷嚷着要报恩吗?现在就是你报恩表忠心的时候,你怎么又犹豫了呢?” “可是……” “别可是,没什么可是。” 甘婆子打断她的话,没好气的说道:“那戏文里都说了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姨娘对你可是掏心掏肺,让你做点小事你都犹豫不决,可对得住姨娘对你的疼爱?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姨娘也不想这么做,可是大爷两口子对姨娘不敬,大奶奶还咒我们良公子,你们我们姨娘素日里对他们也不差,怎么就得不到半点敬重呢?好春芍,你就当帮帮我们姨娘好不好?” 春芍不作声,但表情却是有些松动。 “你只需要离京去弄点滑胎的药回来,然后伺机让大奶奶吃下就是,姨娘都说了,只要你把这件 事办妥了,她就把你的身契给你,让你脱离奴籍,做个良民。” 谁愿意做奴婢一辈子听人使唤,嘻笑怒骂全凭主子心情? 何况她有了儿子,就算是为了儿子将来有个好前程,不再是奴婢生的儿子,值。 心里拿定主意,春芍郑重的点了头。 甘婆子放下了心,笑道:“这就对了嘛,怕什么,你去去就回,回来了又走,府里的人只当你回来是看姨娘的,谁知道你做了什么事?是不是?” “是。” 既然心里拿定了主意,春芍就想越早了结越好,“甘妈妈,我现在就出城去吧,我从小长在山野,知道该用什么药,绝不会让人查到姨娘头上的。” 甘婆子没有阻拦,又从怀里掏出二十两银子交到春芍手里,才放春芍离开。 重新回到张姨娘那里,甘婆子把春芍表的决心说了。 张姨娘手里拿着一块点心,动作优雅的往嘴里送,一边说,“早年间春芍只是我家隔壁一个时常被叔叔婶婶欺负到只会哭的丫头,要不是因为我,她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个窑子里沦为令人唾弃的娼妓。虽说后来跟了我成为了奴婢,可这些年我自为没有亏待过她,她报答报答我也是应该的。何况现在她 已经有了儿子,奴婢的儿子以后也只能做奴婢,只有她成为良民,她的儿子将来才会有前程可言。所以就算是为了她儿子,春芍不会不答应的。” “还是姨娘精明,把春芍拿捏得紧。” 甘婆子实则听得心里发麻,但嘴里还是赞了一句。 …… 过了两日,天空下起了雨加雪,寒风直往人袖口,领口里灌,冷得人穿再多都打哆嗦。 那婆子收了油纸伞走进瑞福院,笑着对杨氏说:“幸姑娘昨日与永宁伯府的贺莲在大相国寺‘偶遇’,二人一见倾心,海家大老爷和永宁伯府的小伯爷似乎也都有意向,大夫人,这桩婚事怕是要成了。” 杨氏正在算账,听那婆子说话的时候拨动算盘珠子的手也没停下,听完那婆子的话,头也没抬,“成就成吧,这种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再好不过了,省得再去祸害旁人去。” 这种说话让那婆子忍不住发笑,“只怕钱夫人知道了,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只要她不来国丈府捣乱,管她尾巴往哪里翘?”杨氏合上一本账册又换上另一本,“去跟珍姐儿那丫头说一声,让她知道知道自己马上就会有堂妹夫了。” “是。” 那婆子她 折身出去了。 杨氏继续算着她手里的账本,得趁着年前把这些账的事给结了,年节时下忙得很,要是年前忙不完就得堆到年后了,年后又有年后的事,所以绝不能拖。 外头徒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正想训叱是谁在外头弄出这么大动静,徒在就见那婆子冲进来,脸色难看极了,不待那婆子说话,她先问,“你这么快就回来了?可是珍姐儿出事了?” “不……不是大奶奶。”那婆子急道:“是冯大奶奶出事了,听说昨儿后半夜突然肚子痛,一直痛到今天早上,早产下一个成了形的死胎。冯大奶奶伤心过度趁人不备已经自寻了两次短见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账还怎么算? 杨氏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