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鼎视线扫一遍御花园各桌,定在御前不远处一桌上。 那一桌是礼部侍郎崔诏一家子的席位。 他从边关到京城时,是崔诏领圣命出城迎接,引他进宫面圣的。 途中,崔诏略略告知一点宫中面圣礼仪,告诫他不要出错。 他心存感激,之后曾到崔府拜候,但崔诏不冷不热,一副不想交往的模样。 他也不想热脸贴人家冷屁股,自然不再热络。 但自从他认回李丹青这个“女儿”后,再遇见崔诏,崔诏态度缓和了许多,有两次还试图跟他攀谈,问及李丹青情况。 李大鼎此时恍然大悟。 崔诏便是当年领了圣命到石龙镇,想将杨蕊娘接回京那位臣子。 崔诏到石龙镇那一日,杨蕊娘其实还没有和他成亲。 婚期定在十天后。 那一日,他外出到邻镇采买娶亲物事,并不在家中。 回家时听闻京城来人要接杨蕊娘上京,杨蕊娘告诉对方她已成亲,拒绝上京。 来人无奈,只得空手回去了。 至于来人是谁,李大鼎并没有见着。 杨蕊娘又不肯说,他也不再追问。 李大鼎此刻又恍然,崔诏见着他时,知晓他是杨蕊娘曾经的夫婿,态度才会那般疏离。 待听闻他接回女儿李丹青时,态度转为热络,皆因他知道,李丹青极可能是陛下亲生女儿。 李大鼎收回视线。 告诉李丹青道:“若有人质疑你公主身份,你可请礼部侍郎崔大人为你做证。他是当年跟着陛下到过石龙镇的臣子。” 李丹青一怔,问道:“崔大人知道多少?” 李大鼎简略说一下自己当年从外镇回家后,杨蕊娘告诉他的情况。 又道:“崔大人少年时是陛下伴读,与陛下情份深厚,那时能跟着陛下离京到石龙镇的臣子,非他莫属。” 李丹青便看向崔诏那一桌,评价道:“崔大人儒雅。” 李大鼎心道,崔大人这模样,年轻时妥妥小白脸。 他转了话题,压低声音道:“大虎,宫中人心难测,你得学着自保。” “纵陛下认回你,心下怜惜你,可陛下政事繁忙,不能时时顾及到你。” “荣昌公主有贵妃娘娘和秦王护着,才能那般恣意。你也得找个人护着你。” 李丹青小声道:“若今晚开始便要留在宫中,我会设法巴着太后娘娘,有太后娘娘护着,暂时可安生几日。” 李大鼎道:“除此之外,你还得让自己成为有价值的人。你对皇家有用,你立了功劳,陛下宠你,也宠得理直气壮。” “以后谁当储君都好,他要笼络人心,明面上,也总得厚待有功之人,以免落人口实,被史官记下一笔。” 李大鼎出身平民,凭军功杀出一条血路,封为神武将军,除了神勇之外,自还有一些智慧。 他有满腹话要说,最后只化为几句。 说毕又道:“大虎,以后形势难测,若你有一天,还需要我当父亲,我便是你亲生父亲。” “可信我,可依赖我,不必有任何疑虑!” 李丹青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点头道:“若能够,我也希望您才是我亲生父亲。” 正说着,身后有一个声音响起道:“李将军,丹娘!” 他们转头一瞧,是齐子蛰。 齐子蛰已换回自己的衣服。 他近前,朝李大鼎拱了拱手。 李大鼎知道他有话要跟李丹青说,便点点头,先行回席位。 待李大鼎走了,齐子蛰方跟李丹青道:“我到了面粉房,田侍卫可能听到脚步声,又假装昏迷。我上去给他一拳,真正打昏了,把身上衣裳脱下来甩在他身上,穿回了我自己衣裳。” “我给他松了缚。他若醒过来,自会回萧宇墨身边去,也会跟萧宇墨密告严江离和朱峰的不是。” 李丹青低声道:“子蛰,我从前怕极了严江离和朱峰,一见他们就颤抖,今日柴房挑起他们的伤痛之后,已不再怕他们了。” “今日过后,秦王和萧贵妃会疑他们,他们应该也不会再效忠他们了。” “按推测,他们应该会悄悄移走家小,设法离京。” 齐子蛰“嗯”一声道:“你想要阻止他们离京么?” 李丹青道:“我想招揽他们,让他们效忠于我。” 她移步,走到树下阴影处,待齐子蛰近前,便贴耳道:“我寻着机会,定跟陛下请求,将他们从秦王手中调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