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宰相告老还乡后,朝堂陆续有老臣上折子告老还乡。 老臣中,有些先前和秦王一党来往密切,现下胆颤心惊,怕被晋王一党清算。 有些和方宰相政见相同,眼见方宰相走了,他们觉得自己的政见无法施展,且怕会被异党打击,便也决定走。 皇帝也不虚留,恩准他们告老还乡了。 老臣们一走,朝中空出一些官职,自有另外的人谋求,一时暗波汹涌。 皇帝冷眼看着一干人争来抢去。 过得半个月,突然下旨,调了京外数位年轻臣子进京任职。 这数位臣子,是三年前调往京外的。 全部是寒门进士出身,无一个跟勋贵有关。 京中勋贵们对于皇帝调京外小官儿进京之事,皆不以为然。 这些寒门进士在京没有任何根基,不管推行什么政令,都没有人会配合,到时新政只能不了了之。 李丹青这天晚上,在灯下思忖,齐子蛰这会应该领着人袭击了突厥使者,正准备卖财物给回纥才是。 不知道父皇收到密信没有? 她正寻思,内侍来报,说皇帝传她过去养心殿一趟。 李丹青到得养心殿,皇帝拿出一只小竹筒抛给她,笑道:“打开看看!” 李丹青揭开竹筒盖,抽出一张小纸条,展开一看,不由惊喜。 啊,齐子蛰得手了! 皇帝也喜动颜色,笑道:“齐子蛰袭击了突厥使者,现已把掠劫的财物卖与了回纥人。乐阳,突厥和回纥若打起来,朕要记你一功。” 李丹青道:“父皇,儿臣此计,本是为了自救。若能再记上一功,是意外之喜。” 皇帝在案上摊开舆图,指给李丹青看,“齐子蛰今日,应当到了这地界,算一算日期,年底前自能回京。” “这一趟,他立了大功,朕得好好想想,要赏他什么。” 他心情极佳,便开玩笑道:“乐阳,你说,赏齐子蛰一个公主怎么样?” 李丹青脸上笑容突然消失了。 她抬起头看向皇帝,闷声道:“父皇,儿臣是人,不是物事。若父皇要把儿臣当物事一样赏给臣子,儿臣便请死!” 皇帝怔了怔,沉声道:“性子怎么这么烈呢?” 李丹青仰着头,“儿臣的母亲性子不烈,结果被男子抛弃,被男子当成物事,最后郁郁死于乡间。” “儿臣若性子不烈,也不能从石龙镇活着走到京城。” “请父皇把儿臣当成人,不要当成物事。” 皇帝审视她一眼,“在御前不敬,不怕朕发怒?” 李丹青突然红了眼眶道:“怕!但再怕,也得跟父皇言明,女儿也是人,不是物事,不是奴婢,不可随便赏人!” 皇帝沉默一下,伸手抚一下她的头,点头道:“行,朕记下你的话。” 李丹青一下又展颜,屈膝谢恩。 谢恩毕,殷勤了起来,亲手泡茶奉给皇帝。 皇帝不由笑了。 晋王府最近门庭若市,晋王夫妇吐气扬眉。 晋王妃戚书婉趁寿辰之机,派了贴子,宴请各府的人赴宴。 李丹青接到贴子的时候,吩咐盈月道:“把上次父皇赏赐给我的那对白玉狮子拿出来,到时送去给晋王妃当寿礼。” 盈月应了,又忙着给李丹青准备赴宴的衣裳和首饰。 说起来,这是公主殿下第一次正式出宫赴王府之宴,定要打扮得妥妥当当,艳压群芳。 李丹青出宫赴晋王府宴席这一天,起了一个大早,任由盈月和蓝玉使劲打扮她。 公主么,自然是有多美就打扮得多美了。 她代表的是皇家,越美越体面。 待打扮好,盈月和蓝玉还要把李丹青送到正殿让郑太后过目。 李丹青今日这一通打扮,越加显得肤白胜雪,眼波盈水,羞煞百花。 郑太后瞧了瞧,笑道:“这才是公主的体面。” 她说着,又交代盈月和蓝玉道:“到了晋王府,一步也不许离开你们主子。” 盈月和蓝玉应了。 一会儿,李丹青便带着盈月和蓝玉并两个侍卫两个内侍出宫。 宫车到了晋王府大门前时,早有人进去禀了戚书婉。 论起身份,戚书婉是嫂子,但论起品级,李丹青是公主,且有封号和封地,品级却比戚书婉高。 戚书婉之前,正是因为这个不快。 李丹青一个在乡间长大的女子,一进宫竟得了封号和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