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昪要留在东都,这个消息传回金陵之后,所有人都震惊了。
包括宋福金。
李昪只是说他要留在东都,可既没有说是迁都,也不说文武大臣是否也要到东都来。
就连皇后宋福金,也没提一句。
仿佛金陵的后宫他都不要了。
同时下达旨意,让徐知证出镇宣州,徐知谔出镇润州。
哥俩都从金陵出去。
然后李昪表示,现在的金陵不是以前的金陵,人心浮动,大家都追求虚浮。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大臣们面面相觑。
宋福金暗叫,不好。
李昪恐怕察觉出是谁刺杀他,也恐怕知道了她这个做皇后的,隔岸观火,坐等结果。
李昪伤心了。
他自认为自己对徐家人不错。
也认为自己是个好丈夫,足够抬举宋福金。
一个一个的,都不知足。
还有齐王,这么长时间,齐王监国,大臣们都称赞不已。
宋福金现在忽然发现,光忙着为儿子造势,忽略了李昪的心情。
齐王监国漏洞百出自然不行。
可是儿子太能干,侧面说明李昪老了。
宋福金当机立断,带着几个大臣就去广陵。
没有带宋齐丘等人。
而是带了说话比较直接的孙晟和韩熙载。
很巧,伴随着宋皇后一起来的,还有一股寒潮。
广陵是京杭大运河的重要枢纽,平时货物集散和人员交通十分依赖漕运。
运河不是真正的活水,比较容易结冰。
寒潮来了,广陵的大运河竟然出现了冰碴子。
这种情况,严重影响了漕运船只。
近几年冬天正在回暖,这么冷的天气已经比较少见。
玉山心想,老天爷也比较会做人,偏巧这时候来了大寒潮。
宋皇后借着这个由头对李昪说:
“圣上,您想久居广陵,经营江北之地,满朝文武都知晓了圣上的苦心。可是如今天寒地冻,漕运不便,而圣上东巡,没有带那么多的物品。居住饮食,都不方便,恐怕妨害圣上的龙体,令妾忧心。”
孙晟也站出来说:
“圣上,您忽然决定久居东都,一切太过仓促,如今各处府衙都在金陵,人员办公,公文传递,驿站设施,几乎都在金陵运转。您意欲久居东都,以上种种,又该怎么调度安排?”
韩熙载跟着说:
“圣上,您久居东都,那么齐王又该如何安置,他是否仍然留驻金陵监国。若如此,岂不出现东西两个朝廷,决策部署,究竟如何是好,齐王又该何去何从,既不能放任自专,若遇到紧急事情,又必须事权从急。大唐立国未久,应该上下如一,不可分散。”
两个喜欢实话实说的臣子把李昪弄得浑身不自在。
他终于开始反思自己的行为是有些欠妥当。
可他也开诚布公地把这两天的忧虑说了出来。
“最近几年天候变暖,南北方粮食收成都有增加,目前北方尚未有雄主,而一旦雄主出现,江南危矣。定都金陵有欠考虑,万一后世子孙只寄托于凭长江而守,就会失去江北的土地。所以,朕才想着重新定都江都府。”
两个大臣也明白了李昪的心中所想。
“圣上,如今晋帝昏庸无能,并不足虑,我大唐暂时无需考虑北方来侵,江北之地还有时日仔细经营,待到时机成熟,可以主动出击,伺机北上,到时候江北危机自然解除,圣上不必太过焦虑。”
孙晟的一番分析,韩熙载也赞同。
“北方尚未出雄主,而我南唐人才辈出。圣上身体强健,齐王殿下仁慈宽厚,弘冀殿下小小年纪才干出色,北方并不为惧。”
李昪听了之后,终于心里面有些放松下来。
宋福金又对李昪赶紧劝说:
“皇上,金陵的臣民都等着您回去呢,齐王年轻,很多事情拿不定主意,您不在,臣妾心里面也慌慌的,皇上呀,您若是想在江都府多待一些时日,那臣妾便留下来陪您。”
李昪看了一眼宋福金:
“皇后有心了,不过两位大臣说的对,朕还是回西都比较好。”
宋福金满面高兴:
“皇上,您回去了,臣妾心里才有了主心骨啊,齐王最近总是对妾说,父皇不在,他实在惶惑不安,每日竭尽全力,不及父皇十之一二。”
李昪看着面前的女人,一起生活一辈子,也不知她嘴里哪句是实话。
可无可救药的,李昪心软了。
这几天的恼怒慌张不安和难过,最终是被宋福金给哄好了。
再说,他也知道,孙晟和韩熙载都是直言不讳的人,他们说的话一般不怎么藏私,基本是出于公心。
孙晟和韩熙载的分析,也让李昪多少有些宽心。
也明白,草率留在东都确实不合理。
就这样,李昪终于还是回到了金陵。
回来之后,李昪没有奖赏齐王,也没有夸赞任何大臣。
唯独给玉山赏了又赏。
这下徐知兰的心情更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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