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一个月。
厉夏末已经长到四个多月,身子又结实了点,小手长得跟莲藕的肉似的,一轮一轮,人见人爱。
另一边,许星竹听许星梅说殷淑兰快要不行了,临终前想见她一面。
这次许星竹没有二话,直接和许星梅、许星桐两个人来到医院。
殷淑兰人正躺在重症监护室呢。
隔着监护室的玻璃门,许星竹看到里面住满了套着各种管子的危重病人。
医院规定,重症患者家属每次只能一个人进入探望。
套上医院的隔离服,许星竹就在气若游丝的殷淑兰旁边坐着。
“你……你终于来了。”
殷淑兰憋着一口气,只为等着这个逆女的到来。
她怕再次重生后,又会遭遇不幸,现在冰释前嫌,以后还有个着落。
瘦骨嶙峋的手攀上许星竹的手背。
许星竹连忙缩回手,没有给她任何的幻想。
“有事就说,我还要回去照顾孩子。”
殷淑兰越看这张脸越像她那个死鬼丈夫,眼睛、鼻子、嘴巴、脸型,还有犟嘴时的眉眼,带着一丝不近人情的清冷,简直一模一样。
几个孩子里,就许星竹最像她爸。
殷淑兰和许星竹她爸许建新结婚不是因为爱情。
当时许建新是锅炉厂的工人,正式工,以后能领退休金的。
而殷淑兰是妥妥的农村妇女,还有几分姿色。
为了靠近许建新,不惜下药将其骗上床,生米煮成熟饭。
许建新不得不娶了她,之后两个人结婚,生下五个孩子。
家里开销一下子增多,入不敷出,殷淑兰只好带着孩子们回农村生活。
直到孩子们长大,要回城里读书,许建新才把他们接上来。
但许建新和殷淑兰两个人始终不合拍,之前有距离矛盾冲突少一些,一旦距离近了两个人就开始有了纷争。
殷淑兰非常强势,动不动就撩起袖子和许建新干架。
他们之间本就没有感情基础,现在更加雪上加霜,岌岌可危。
这时,许建新认识了几个损友,有样学样,开始败家,将殷淑兰和孩子们丢到一旁不管不顾。
向来爱慕虚荣的殷淑兰开始恨许建新,这时候,对她失望至极的许建新提出要跟她离婚。
在这个年代,离婚可是一件非常丢脸的事情,此事闹得极不光彩,令殷淑兰很没面子。
因此她非常嫉恨许建新,要不是他,自己也不会沦落到如今这个样子。
后来有一次,许建新在操作过程中被机器轧中,当场身亡。
拿到厂里给的抚恤金,几个孩子的生活总算有了着落。
对于许建新的英年早逝,殷淑兰觉得自己终于解脱了,没有掉一滴泪。
后来,殷淑兰找到锅炉厂厂长诉说自己的难处,请求帮忙安排一份工作。
恰好那会儿张婉丽建纺织厂,锅炉厂厂长和张婉丽关系比较好,又适合女性,所以就把她安排进纺织厂。
至始至终,殷淑兰都没有爱过许建新,仅仅把他当作跳板。
现在看到许星竹这张脸,仿佛是许建新附体,令她产生了严重的生理不适。
殷淑兰心里的怒意已经涌上了喉咙。
又只能强忍着,此刻她的表情各种颜色都有。
“我、我已经变成这、这样了,还是走之前最后的遗言,你就不能宽容宽容我给我一个机会吗?这么多年我对你也不薄,含辛茹苦怀胎十月生下你,冬天夜里还得起来喂你,你生病的时候我还三更半夜地踩着村里的泥泞小路,背你去找医生看病。”
“就算我们之间有过节,但也不是我这个当妈的真实想法,我都是逞一时之气罢了,俗话说人之将尽,其言亦善,我都拿出自己的诚意去恳求你了,难道你就不能宽恕我吗?”
说到令她自己认为动人之处,还勉勉强强挤出了几颗眼泪。
看起来整张脸更加滑稽可笑了。
许星竹心想,也是难为她了,都已病入膏肓,还能说那么多话?
殷淑兰什么心思自己还不知道嘛,无非就是有了一次重生的经历,害怕这次走了再次重生之时,又被她唾弃。
在为自己下一辈子的轮回做准备呢。
许星竹冷笑,声音浅浅的,呼吸声也很均匀。
旁边的呼吸机不时传来嘟嘟嘟嘟的声响,并没有扰乱她的心绪。
整个世界仿佛进入了重启,在这个重症监护室,又有多少个人能够性命无忧地从这里走出去。
“我已经跟你说过了,这辈子都不可能原谅你,就你自己做的那些缺德事,还有机会重生吗?万一重生之后是当牛做马呢,岂不是白费功夫了?我劝你趁早死了这份心。”
殷淑兰挂不住脸,有些恼羞成怒,可她力气有限,不想再把仅存的特点气息,浪费在这个两辈子的仇人身上。
她换了一种说话的口吻,云淡风轻,似清风拂面,颇有一种慈祥和蔼的母亲范儿。
“星竹,妈就要离开人世,希望你好好带大暖暖和夏末,让他们健康成长,妈就放心了。”
“不劳您费心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