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蕤的想法跟尤杏类似,但是她没有想到忽冷忽热那一层。
她只是想,就按宋南径之前对她的那种态度对他,也让他感受一下被无视是什么体验,顺便再看看他这次究竟是一时兴起,还是真的觉得跟她复婚也不错。
要知道答案,靠他一张嘴说可不行。
黎蕤跟尤杏讨论:“虽然不应该揣测神经病做事儿的动机,但我真的很想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就回来找我了?我跟闻擎的那些新闻,一看就是媒体乱扯的吧,正常人谁会相信啊。”
宋南径会信那些八卦新闻,黎蕤是真觉得惊讶,媒体喜欢夸大其词他又不是不清楚。
他从来不会上这种当的,这次竟然当了真,还因为这事儿回来了。
“这还不好猜吗?”尤杏敲了敲桌子,顿时化身福尔摩斯:“很简单啊,他就不是突然回来找你的,他本来就骚动得不行,看见你和闻擎的八卦之后,正好给自己找了个合理的借口。”
黎蕤咂摸了一下尤杏的话:“你的意思是,他一直喜欢我?”
尤杏:“差不多吧。”
黎蕤:“但他之前都跟珞芫求婚了,那算什么啊。”
尤杏:“算她倒霉。”
黎蕤:“……”
尤杏又开始分析:“你说,珞芫那种没谈过恋爱,对爱情有美好幻想的单纯小姑娘,又是家里的小公主,她爸妈不太可能就这么看着她嫁给二婚男吧。”
“我合理怀疑,宋南径之前跟珞芫求婚,要么是说服她一起演戏,要么就是破罐子破摔逼自己死心,反正不能是因为爱。”——所以她说珞芫倒霉。
“你这前夫哥的心理活动还挺丰富的。”尤杏由此得出结论,并且评价:“比你细腻多了。”
黎蕤想反驳,但哽了半天,发现尤杏说得挺对的。
她的想法从来都比较简单,想要就去争取,不想要就不管了,就算有自我拉扯的时候,也会很快二选一。
她的性格注定了她不是一个会长期陷在某种情绪里的人。
宋南径……好吧,她在这方面不是很了解他。
很久以前,黎蕤觉得宋南径也就是个吊儿郎当的人,什么都不会挂心。
后来知道他一直因为双相情感障碍看医生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之前对他的所谓判断都是错的。
宋南径的病不是遗传,是后天染上确诊的。
而这种病,一般都是非常敏感的人才会得的——可是宋南径从来,从来都没有和她有过深层的交谈。
或者说,他们之间也没有这样沟通的机会。
她自然也就不会知道,宋南径之前那些年究竟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和她相处的,又是在什么时候心灰意冷到决定放弃的。
哦,对。
之前祝璞玉说,宋南径在被判刑之前可能就确诊了不治之症,剩的时间不多了——那他现在病好了么?
她甚至连这个都不知道。
若不是今天跟尤杏聊起来,黎蕤都要忘记这件事儿了。
她得承认,她真的缺心眼儿。
黎蕤沉默地想了一会儿,最后长叹了一口气,语调染上了几分伤感:“我真的完全不了解他。”
尤杏:“这也不能全怪你,他也从来没有摘掉面具把自己的真面目给你看。”
“怎么说,我觉得他在你面前应该一直都挺自卑的。”此时,尤杏忽然化身为情感专家,剖析起了宋南径的心理,“他不敢让你知道他喜欢你,就只能装成一副游戏人间的样子,不表达出来就不会被拒绝,你想想啊,你们结婚的那几年,他是不是经常说一些模棱两可的话来着?”
黎蕤被尤杏牵引着思路,回忆一番之后,点了点头。
确实说过很多,她随便一想就想起来好几次了——但她那个时候并没有当真,只是觉得宋南径满嘴跑火车,自然也就不会给什么所谓的回应。
不过,“自卑”两个字,跟宋南径联系在一起,还是挺奇怪的。
“他的心理也比较好理解,喜欢你应该没什么可怀疑的,但年纪大了,又有之前的那件事儿……我觉得他一开始应该是抱着一点儿侥幸心理的,以为你跟他相处一段时间可能会心软,那也可能是他给自己最后的期限。”尤杏顿了顿,“人嘛,经历过几次打击之后,就没什么心气了,你想想,你追他几个月就这样了,他喜欢你二十多年,不是很正常么。”
黎蕤心脏一紧。
特别是尤杏说出那句“他喜欢你二十多年”的时候,她的眼眶竟然泛起了一阵酸痛。
差点儿哭出来。
黎蕤抬起手来抹了一把眼角,故作轻松:“所以你是在替他说话么,不可思议。”
尤杏摊手,“我倒是没有那么善良,客观分析而已。”
“他回来找你,最根本原因就是因为他还喜欢你,如果你是正常恋爱,找一个你特别喜欢的人结婚,宋南径估计就不来找你了;但你跟闻擎走得近,他怕你结第二次婚也过得不好,所以正好能借这事儿给自己找借口。”
——他说的那句“反正是搭伙过日子,找闻擎不如和我复婚”,很明显就是借口。
“我不知道他想什么,他从来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