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州城,燕家巷,周府。
周府在柳州城颇有些名气,周世阳的母亲周燕氏,曾是当今明王的乳母。
明王母妃辰后早逝,对周燕氏十分依赖,虽然早已过了哺乳的年纪,但周燕氏却一直住在王府,照顾明王,她与已逝的辰后关系甚笃,虽是主仆,却情同姐妹,对于这姐妹留下的孩子,自然也是疼爱有加,因为心疼明王年幼丧母,她不顾家人请求,舍了自己的幼子在家,硬是看护着明王长至十五岁,开牙建府,独立生活,这才告老还乡。
她离开时,明王百般不舍,一再挽留,甚至将周世阳一家,也全接到京城居住,奈何周燕氏老来思乡心切,在京城住不惯,到底还是又搬回了柳州。
周世阳在明王的举荐下,谋了柳州刺史之位,虽说离了皇城,却比在皇城更加顺风顺水。
这日子过得好,饮水思源,娘儿俩闲时,便常会念叨起明王。
周世阳近来往返京城,知道了明王府的事,十分忧心,免不了与老娘念叨一番。
“什么?那位瑶姑娘,竟然被皇上嫌弃吗?”周燕氏听到过门不娶之事,不由扼腕长叹,“这可真是好人没好报!”
“娘为何这样说?”周世阳
好奇问,“孩儿瞧着,那瑶姑娘和她母亲柳氏,风评并不好!”
“这风评,最是信不得的!”周燕氏不以为然,“这些年待在这家皇家后院,实在见多了这些龌龊事了!风评不风评的,我是不信的!我只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自己的心!”
“在母亲看来,那位瑶姑娘,是位好姑娘?”周世阳问。
“再寻不出比这姑娘更好的孩子了!”周燕氏长叹,“当年我意外中毒,全靠着瑶儿姑娘,拼命相救,这才保得这条老命啊!”
“原来救娘的女子,便是这瑶儿姑娘!”周世阳恍然,“这样说来,这姑娘倒真是受了大委屈了!”
“她除了出身不好,哪儿都好!就是她那老娘,人品确实有点糟,可是,这跟孩子有什么关系啊?又不是娶正妃,一个侧室而已,竟然容不下!”周燕氏说着抹起了眼泪,“这孩子,真是太可怜了!哦,对了,既然没嫁成,那她现在还在王府吗?”
“说是留了书信,离府出走了!”周世阳回,“王爷整日里寻她,一直没寻到呢!”
“哎哟,可怜她孤苦伶仃的,能去哪儿啊?”周燕氏长嘘短叹,“一个女孩子家,又没了武功,要是被人欺负了,可怎么
好?”
“她是王爷的人,应该不会有人敢对她怎么样吧?”周世阳道,“再者,她也是个聪明的姑娘,还有医术在身,应该不会有事的!”
“话虽如此,到底让人揪心啊!”周燕氏十分担心。
周世阳忙出言宽慰,两人这边正说着话,忽听外面门声轻响:“有人吗?”
声音极细极弱,如猫儿一般。
“是谁?”周世阳走出去,打开院门。
院外站着一个面色苍白的女子,身形纤瘦,眸光黯淡,脸上有点脏,但却并非蓬头垢面,虽然衣衫半旧,却难掩天生的娇媚之色。
“姑娘你是?”周世阳上下打量着她。
“过路人,讨杯水喝!”女子向他深施一礼,可怜巴巴道,“烈日下走了许久,实在是走不动了!叨扰这位公子了!”
周世阳见她说话斯文有礼,知她必是落难之人,忙道:“那就请姑娘进家里来坐吧!”
“不!不敢太过叨扰!”女子强笑摇头,“公子给碗水解渴便好!”
她执意不肯进家,周世阳也只好作罢,转身去倒水,这边周燕氏问:“是什么人啊!”
“一个过路的姑娘!”周世阳回,“瞧起来挺可怜的!”
“怎么不请她来家?”周燕氏素来是个心善的。
“她不肯!”周世阳端了水,“应是个懂礼的,说是不肯太过打扰!”
“我出去瞧瞧!”周燕氏随儿子一起出门,看到外头那女子,不由一怔,瞪大眼睛打量了一番,忽地惊叫:“瑶姑娘?你不是瑶姑娘吗?”
“啊?”女子被她叫得一怔,忙转头看她,待看清她的模样,不由泪盈眼眶:“周夫人!您是周夫人?”
“正是老身!”周燕氏上前牵住她的手,见她手上满是伤痕,身上衣裳,也多处划破,不由惊道:“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搞成这副模样?”
“一言难尽!”顾思瑶揩干眼泪,强笑道:“周夫人,您怎么在这里啊?”
“这就是老身的家啊!”周燕氏回。
“原来夫人是柳州城人!”顾思瑶笑,“没想到,今生竟还有机会,再见到夫人!”
说话间,那眼泪便啪嗒嗒掉下来。
“哎哟,这可怜的!”周燕氏忙将她扶进家门,又吩咐周世阳去准备饭菜,这边扯了顾思瑶的手,问东问西。
“原来我在京城的事,夫人都知道了!”顾思瑶苦笑,“经过这么一回事,我也是没脸再在王府待了,
所以便带着母亲的骨灰,回老家墨云,与父亲合葬,过后本想寻一处清静的尼姑阉,伴着青灯古佛,了此残生,不想,半路上遭了劫,马没了,银子也没了,要不是人还算机灵,只怕连清白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