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素来是个意志坚决之人,一旦决定的事,披荆斩棘,一往直前,绝不会受任何人任何事影响。
这么多年来,他能在这种险相环生的恶劣环境中活下来,靠的,也就是这股子凛冽之气。
人说不撞南墙不回头,不见棺材不掉泪。
他是那种见了棺材,也不掉泪的人,死硬,也死倔,当然,同时,也死狠。
他从来不会举棋不定,更不会左右摇摆,瞻前顾后。
可是,自遇到苏青鸾,这种一直以来让他引以为傲的品质,大打折扣。
比如刚才在万芳阁,在无生报来苏青鸾的藏身之地时,他其实真的特别纠结。
要做出那样一个决定,对他来说,也是一件挺煎熬的事。
可是,他同时却也知道,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他当然知道这样做,会让苏青鸾对他越来越失望,越来越仇恨。
但他相信,如果苏青鸾知道,他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将法明及其背后的组织一网打尽,她一定会原谅他的。
其实他自已也说不好这种自信从何而来,但是,莫名的,就相信一定会这样……
“殿下……”萧小六又叫。
“让你闭嘴了!”萧
长安轻叱。
“不是,殿下,是周王殿下!”萧小六撩开车帘,“他好像在追您!”
“大皇兄?”萧长安愣怔了一下,道:“停车!”
车停下,萧长安跃下马车,果见萧映南的马车正追上来,车里的萧映南,满面伤痕,鼻青脸肿,然而,笑得异常灿烂。
“三弟!你走得好快!”萧映南向他招手,“这一路,急赶慢赶,还是差点没追上呢!”
萧长安看着他:“皇兄受了重伤,又中了毒,该好好休息才是,跑得这样快,万一再颠到伤口可怎么好?”
“无妨!”萧映南的车子在他身边停下来,“这点伤口算什么?比起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愚兄这伤口,根本就不值一提嘛!”
“呵。”萧长安笑了笑,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接他这个话。
萧映南倒是不介意,车子一停,便跳了一下来,他身子发虚,一瘸一拐的,这一跳,差点摔倒,可是他却浑不在意,仍是笑个不停。
“三弟,愚兄想与你同乘一车,聊聊天,说说话,可好?”他问。
“再好不过!”萧长安伸出手,将他扶上马车,又命车夫缓行。
“这么多兄弟中,也只有你,拿我
当个人看!”萧映南看着他,眼眶微红,“人都说,这么多皇子中,明王是性子最冷的那一个,可是,我却知,你是心最热的那一人!”
“皇兄过誉了!”萧长安叹口气,“愚弟惭愧,好像并未真正为你做过什么!”
“太子打我的时候,你肯为我挡着,别人欺辱我的时候,你肯为我说句公道话,从来不轻视我,当我是个人,而不是一个不受待见的死瘸子……”萧映南看着他,“三弟,世情薄凉,能做到这样,已是极致了!”
“这不过是兄弟间的本份,算不得什么!”萧长安淡淡回,顿了顿,又道:“不过,兄长今日,倒真是让我刮目相看!之前从未想过,您也会有如此激勇之举!”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萧映南咬牙,“被他们欺辱这么久,我总不能到死,还得被他踩到脚下吧?”
“说的也是!”萧长安点头,“皇后和太子,委实是欺人太甚!只是,今日之情形,委实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倒真是没有想到,他们今日,居然……”
“我也是没有想到!”萧映南显然十分兴奋,一说起这事,一向死寂灰败的眸中,光芒乍现,“我原以为,拼得我这一死,把他
从太子之位上拉下来,可是,却没想到,这一拉,居然把他们的脑袋都拉掉了!哈哈!他们竟然就这样死了!居然死得这样容易,还这样凄惨!哈哈哈!”
萧映南笑得前仰后合,开心至极。
萧长安看着他,唇角扬了扬,面上带着微笑,然而心里却微微下沉。
除掉皇后和太子的局,是法明设的。
这个局中,打头阵的人,算是萧映南。
不动声色,掀起波澜的人,是贵妃。
这两个人,原本,都是不显山也不露水的人,或者说,他们都是皇室之中十分安份守旧的人,甚至,都有点懦弱。
萧映南自是不用说,因着身子残疾,母妃也懦弱,被太子从小欺负到大。
而贵妃虽然有着贵妃的名号,但是,实际上,她在那么多嫔妃里,算是最老实最谨慎的人,从来不惹事,更不喜与人一争短长,素来是不争不抢的闲散性子。
这样两个人,现在,居然都站了出来,做出了跟他们本性不相符的事……
是谁,成功的蛊惑了他们?让他们一反常态,参与到这样的纷争中来?
毫无疑问,这个人,是法明。
连这样的人,都被法明鼓劲了。
那么,这朝中,上上下下,从前朝到后宫,从宗室到皇族,又有多少人,被法明用这样的方法,控制在股掌之中?
只稍这么一想,萧长安便觉不寒而栗!
这种蛊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