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页上白纸黑字,龙飞凤舞,苍劲有力。
那是萧长安的字。
他是识得的。
他的字,打小儿就写得漂亮好看,连一些书法大家,都自愧不如。
元允帝飞快的将那纸上的内容掠了一遍。
有那么一瞬间,他怀疑自己的眼睛。
又或者,是因为这些天发生的事太多,他出现幻觉了。
他闭上眼,深吸了几下,又低下头去。
这一回,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小小一张纸,寥寥几行字,元允帝足足看了小半个时辰。
然而,这些内容,并不能让他觉得轻松,反而愈发困惑了……
正混沌间,外头王德笙叫:“皇上,孙大人派人送了折子过来!另,贵妃娘娘,说是有事要见您,也正在外头候着!”
元允帝将那张纸收起,抬起头:“一起叫进来!”
孙国柱这折子,是为越王鸣冤叫屈而来。
元允帝看了一眼,拧头看向贵妃,道:“你来得,倒是及时!也罢,省得朕去叫你了,说吧,好端端的,你把越王关起来做什么?快放了吧!”
“皇上!”贵妃起身,向他福了福,道:“皇上您知道,臣妾素来是个
不爱管闲事的主儿,好端端的,自然不会与越王为难!”
“那到底是为什么啊?”元允帝一脸烦躁,“你们这一个两个的,怎么就这么不省心呢?”
贵妃听到这话,连忙跪下了。
“皇上,臣妾不敢为皇上添乱!事情原委,还请皇上听臣妾细细道来!”
当下,便将昨日在宴会之上的事,细细道来。
元允帝有些不耐烦。
“说来说去的,不过是他丢了颜面,心情不佳,拿自家妻子撒撒气罢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你也要管吗?那你可有的忙了!”
“陛下,若只是管自家妻子,臣妾哪有那个闲心插手?”贵妃轻叹,“可是,那个刘玉,瞧起来有点不对劲呢!”
“又哪里不对劲了?”元允帝问。
“她这些天,在臣妾这里,一直在做恶梦,一做恶梦,就说胡话,在梦里一个劲的求越王,让他不要灭口,说她什么都不会说的!可等她醒来,臣妾再问她,她却一个字都不肯多说,形迹十分可疑!”
“灭口……”元允帝咕哝着,“好端端的,怎么就说到灭口了?”
“谁说不是啊!”贵妃点头,“皇上,您是没见啊!那天越王可吓人
了,他那可真不是发泄,他是真的要杀这个妻子呢!很多人都看到了!臣妾当时就被那刘玉一个灭口给惊着了,所以才把他扣起来的!”
她这么一说,元允帝也起了疑心。
他生性是多疑之心,又事关皇族宗室之人,当下便道:“把她带过来,让朕问问!”
“是!”贵妃点头,当下差人去带刘玉。
刘玉本就是战战兢兢,此时骤然见到圣颜,腿一软,“咕咚”一声,跪倒在地上,口中悲呼:“皇上饶命啊!皇上饶命啊!”
“这可稀奇了!”元允帝看着她,“好端端的,叫什么饶命啊?你做了什么事,需要朕饶你的命?”
刘玉被他问愣了,呆怔了半天,只是瑟瑟发抖,一句话也答不出来。
“刘氏,说,为什么要朕饶你的命!”元允帝居高临下打量着她,面色微沉,眉头微皱。
“回……回皇上……没……没什么……”刘玉结结巴巴回,“妾身……妾身胆小,骤然见到圣上,心中害怕……”
“你也不是第一次面圣吧!”元允帝轻哼,“有什么好怕的?”
“妾身……”刘玉苦着脸,支吾了半天,答不出来,只是下意识的重复着:“妾身
……害怕……害怕……”
她果然是怕的很,牙齿都一个劲打架,整个人缩成一团,可怜巴巴。
她越是如此,元允帝这心里就越是生疑。
一个老实懦弱的闺中妇人,虽然没什么见识,可是,到底也是世家出身,就算再害怕,也没有理由见到他,就怕成这个样子。
那么,到底是什么让她如此害怕恐慌,一见面就要求饶命?
这背后的深意,实在是耐人寻味!
“刘氏,你到底在怕什么,从实招来!”元允帝眼一瞪,刘玉立时瘫倒在大殿上。
“这么不经吓?”元允帝看着昏晕过去的刘氏,哭笑不得。
“她就是这样!”贵妃叹口气,“臣妾是软硬兼施,她就是不肯开口!臣妾本想放了她出去的,可心里又觉得不安,所以,只好把她交给圣上!”
“对付这种妇人,其实方法再简单不过了!”元允帝摆摆手,“给她松松筋骨就好了!”
然而,元允帝低估了刘氏的毅力,哪怕被打得死去活来,她仍是不肯开口。
“这真是有点意思了!”元允帝隐约觉察到事情的严重性。
能让一个妇人,这样死撑硬撑不肯开口的事,一定,非常
严重!
严重到,她不得不用自己的生命,来坚守这个秘密!
换句话说,就是那个秘密带来的后果,可能会比她的生死更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