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青缨不好意思的擦着眼泪,一边摆手,“只是听伯母说白公子这些事儿,突然想到我娘亲了……”
“你娘亲?”林湘不解,“你娘亲怎么了?”
“我娘亲,也是这么一个痴情人!”青缨垂下眼敛,“我自小便不知道父亲是谁,大了些,便好奇的去问娘亲,娘亲不肯告诉我,却一个人偷偷躲起来落泪,后来,我才听外婆说,她年轻时痴恋一个男人,未等婚嫁,便有了我,可那男人家人不同意他们的婚事,男人无奈另娶,却还跟她一直保持着联系,娘亲想着他有苦衷,受尽煎熬,也未曾改嫁,自己一个人,辛苦养大我……”
“原来你竟有这样的身世!”林湘感叹,“你娘也真真是个痴情人啊!唉,跟我家寒儿一样,都是死心眼儿!”
“是啊!”青缨苦笑,“可惜这一份痴,却苦了她自己,回过头一望,不过是大梦一场!”
林湘微微触动,问:“你娘亲,现在还好吗?”
“娘亲去世了!”青缨垂泪,“她最后,用一根白绫,把自己吊在了房梁上!”
“啊?这是为何?”林湘和云旖俱是一惊。
青璃却似也惊到
了,剧烈的咳嗽起来。
“因为她的幻梦醒了!”青缨咧嘴笑,“她一直以为,那个男人是一心爱着她的,没能娶她,只是因为无奈,可后来却无意中得知,根本就没有父母阻拦那回事,那男人本就是个三心二意,始乱终弃之人!他的身后,不知有多少个像母亲这样的人,他自始至终,不过是享受她们给他的好罢了!我娘亲闻知真相,这十数年的坚守,到头来,都成了一场笑话,一时承受不住,就寻了短见!”
“竟是……这般……收场……”林湘听得心底发凉。
“痴情错付,本就注定,没有好的收稍!”青缨拭去眼角泪痕,道:“所以,我每每遇到痴情之人,总想劝他们放过自己!放过自己的同时,也放过自己的家人!毕竟,这世间,不是只有男女情爱的,还有父母之爱,亲情之暖,这些爱和暖,也是弥足珍贵的!人,就得学会随遇而安才成!像我娘亲,她苦了一辈子,伤心而去,我外公外婆白发人送黑发人,承受不住,也相继离去,留下我这个女儿,孤苦伶仃的活在世上,唉,这世间痴情,真是害人不浅啊!”
“谁说不是?”林湘心有戚戚然,“不过,
更可恨的,是你那位生父,他既不爱你娘亲,又何必撩拔她?他若是冷漠抽身,你娘亲也不至被耽误一辈子!”
“他是极度自私之人,只想着自己被人宠被人爱,觉得快活,至于别人有多难受煎熬,他可能从来就不曾考虑过吧?”青缨轻叹,“不过,要说他是坏人,却又有些委屈他了,他在众人眼中,还是一位洒脱善良的翩翩公子呢!他只是生性轻浮自私了些!这样的人,简直就是我娘亲这种痴人命中的劫数啊!”
“是啊!可不就是命中的劫数?”林湘不住点头,目光轻移,下意识的落在了院中的苏青鸾和白清寒身上,眉头紧紧皱起来。
苏青鸾已经做好了饭,正像只蝶儿似的,飞进飞出,将那菜用托盘端出来,一样样摆在白清寒面前的石桌上。
“师父,开饭了!”她轻快叫。
白清寒方才还一直偷看她,此时见她过来,却又觉耳根发热,手足无措。
他局促的“哦”了一声,也不看苏青鸾,丢下书,埋头吃饭。
明明吃过午饭才一刻钟,这会儿,却仍是狼吞虎咽。
“师父,你吃那么急做什么?”苏青鸾坐在一旁,给他挟菜,
“你这么吃,会噎着的!喝点汤吧!是用新采的菌子做的,可鲜着呢!”
苏青鸾为他舀了一碗汤,放在他面前。
白清寒“嗯”了一声,头也不抬,摸过来就喝,喝得又急又快,一不留神呛到了,红着脸咳嗽起来。
苏青鸾看着他,不知说什么好。
她还真是没见过这样的师父。
师父一向是清冷淡定,斯斯文文的,做什么事,都是不急不忙,有板有眼,四平八稳的。
他就像是那西洋的刻钟,永远都以同样的速度,不紧不慢向前。
看惯了他以前那个刻板模样,乍然看到这样有点毛毛躁躁的白清寒,突然觉得很有趣,也很新鲜,忍不住“噗嗤”一笑。
白清寒本来正咳嗽着,听到笑声,立时又手忙脚乱,摸过饭碗又拼命扒饭,扒到一半,又被噎到了,直噎得满面通红,捂着嘴,飞快跑开了。
“师奶说得不错,这还真是有后遗症……”白九歌耸肩,飞快跟了过去。
苏青鸾垂首低叹。
看来,她该离开云谷了。
她在这儿一天,白清寒这后遗症,只怕就要持续一天。
不过,他会有这样的后遗症,
倒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师父一向清冷自持,鲜少有什么事,能让他方寸大乱。
可这一次,却有这样近乎孩子气的反应,虽已清醒,仍难自控。
这足以说明,此时的他,心绪烦乱,完全不知所措。
他需要时间来冷静一下。
至于自己……
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