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到西关的她,看什么都新鲜,那时也没有什么战事,西关的日子,也十分清闲,她便整日缠着他,带她四处吃喝玩乐。
时逢西关一年一度的花神会,他们自然也会跑去凑热闹。
那日花神会上,那位被推举出来的花神姑娘,在台上跳的便是这西洲曲。
白清寒平日里并不好这些声色犬马之事,可是,那一年,那一支西洲曲,却着实惊艳了他的目光!
那一天,他盯着那位花神,足足看了大半个时辰。
彼时的苏青鸾,虽已经林湘训练开化,多少有点姑娘家的模样了,可到底积心难改,到了西关,换了男装,仍是混小子一个。
混小子苏青峦,素来对跳舞没半点兴趣。
她很快就厌倦了,腻着他要走。
他却是难得见此绝妙舞姿,自是舍不得离开。
那一天,两人算是不欢而散。
当晚,白清寒被花神的抛来的花环砸中,有幸与花神共进晚餐,共赏花海之美,一直到深夜方归。
次日清晨起,便再见不到苏青鸾人影,问了人,方知,她去找花神学舞了。
他本以为她是心血来潮,却不曾想,她竟练得十分刻苦,颇有些废寝忘食的意思。
练那西洲曲,最讲究姿态轻盈灵秀。
彼时的苏青鸾,脸上还带着婴儿肥,又天生爱吃,到了西关,那嘴就没停过。
如此胡吃海喝,身上自然也是珠圆玉润,不似花神那般清瘦窈窕。
但为了舞一支真正的西洲曲,那半个月,她硬生生的瘦了十斤。
瘦下去的苏青鸾,终于练成了西洲曲,并在他生辰那日,着花神羽裳献舞。
时隔多年,白清寒仍记得那时的情景。
若说花神是惊艳,那么,苏青鸾带给他的,便是蚀骨销魂的迷恋和陶醉。
那个时候,他才意识到,那个傻小子,真的长大了。
也是那个时候,他方明白,自己素日里对身边这个小姑娘那些奇怪且暖昧的小心思,并非仅仅是血气旺盛,心里冲动。
他,是,迷迷糊糊的,爱上她了。
那份感情,无法追根,亦无处溯源,只是,一待明了,便如大火燎原,摧枯拉朽,将他烧得体无完肤。
那个时候,他是欢喜的。
因为,他能看出来,他的小姑娘,戒了最爱吃的零嘴儿,学了最不爱学的舞曲,违着自己的性子,不过是想要吸引她的目光。
因着花神之约,他的小姑娘吃
醋了。
她亦是欢喜他的。
一段最美妙的情感,便是,我喜欢你时,你刚好也喜欢我,我偷偷在心里描蓦你的样子,却不知,我早已是你的梦中人。
然而欢喜过后,很快便是不安。
他的青儿还小,只是个十四岁的小姑娘,天真懵懂。
可是,彼时,他已二十多岁,他读过了圣贤书,也知晓了这世间廉耻,他知道,他这个师父和她这个徒弟,注定没有可能。
因为苏青鸾异于寻常的举动,她的这番心事,也被苏继业探知,他们之间,尚未有过一次对话,双方的家人,便已迅疾出手,挥剑斩情丝。
她到底是个孩子,虽平时贪玩任性,可在大是大非上,却素来乖巧,很快便听了家人的话,与他分开了。
一年后,她爱上了萧长安,为他生,为他死,为他哭断肝肠,为他跋涉四方,魂魄无依。
那年的西洲曲,隔着她这段蚀骨之恋看起来,竟似云雾般飘渺迷离,风一吹就散。
那些隐晦却又甜蜜的心事,也好似从来就没有发生过似的。
时日再久些,连带着他自己也都有些糊涂了,怀疑是自己会错了情,解错了意。
那一首西洲曲,好似他一个
人的狂欢。
那么,现在呢?
现在她舞起此曲,可是向他,吐露心事?
白清寒坐在那里,一颗心,怦怦的跳个不停,几乎要跳出腔子来!
众人的欢呼声,渐渐远去。
他的眼里心里,全都是西关繁花之中的翩翩起舞的少女……
他却是不知道,苏青鸾跳这西洲曲,并无深意。
不过是因为,她真的就只会跳这一支舞,而已……
云谷这边热闹快活,而十数里之外的明王府,此时却是一派死气沉沉。
而未央殿中的气氛,则愈发压抑沉重。
萧长安晕过去了。
疼晕的。
他是没有料到,这缠情的药效,如此之烈,如此之……妖邪。
初时,他觉得,凭他自己强大的意志力,是一定能熬过去的。
可是,很快,他就发现,他真的高估了自己的意志力,同时,也严重低估了缠情的药效。
这药简直能勾人魂魄索人心!
强大如他,也是无法抑制的走入那可怕的幻境之中……
不,那幻境,并不可怕。
对他来说,那是欲死的……仙境。
幻境之中,苏青鸾再不是平日里那冷漠模样,更不会动
不动就跟他怼,朝他吼,跟他动手打架。
她在幻境之中,温柔,乖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