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很快就黑了下来。
夕阳如火,在天空中铺陈开一幅惊心动魄的画面,太阳还未完全落入山谷,便有细细碎碎的雨落了下来,雨滴越来越大,最后发展成滂沱大雨。
唐云卿找了个躲雨的破旧屋檐,皱着眉头看阴沉的天空。
虽然不是皇宫里的人,可是有一些东西她还是知道的,宫门关闭了之后必须在第二日的早晨才会重新打开,也就是说她要在这皇宫里呆一日,等到第二日早晨的时候才能回去。
这个破旧的屋檐后,是一间不大也不小的院子,正是之前唐云卿无意走到的那间院落。
望着敞开的大门,唐云卿犹豫了一下,皇后既然能在未央宫召见自己,那么今日那个和皇后一同见面的人想必也离开了才是,这个院落一看便是没有人居住的,自己倒是可以进去躲躲雨。
柳氏推开窗户,窗外最后一抹夕阳已经淹没于黑暗之中,天空开始暗淡下来,弯月不知何时已经挂上。
房间里静悄悄的,除柳氏以外再没有别人,从百合鼎中袅袅升起的馨香散落在空气里,可是却无法给这房间中的人带来一点点的温暖。
在这样的房间
里呆久了,人是真的会闷死的。柳氏叹了口气,想起了不亲近的女儿,离心的夫君,命运仿佛给她开了一个玩笑,让她拥有了十多年的幸福安乐后给予了她重重一击。
她目光一暗,望着窗外黑暗的天色,猛然间想起现在已经是傍晚了,现在这个时候宫门应该已经关闭,唐云卿应该也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吧。
想起自己珍之爱之的女儿,柳氏的心绪有些复杂,也就在这时,房间的门忽然间被推开了,柳氏没有转头去看,只以为是进来服侍的丫鬟随口说了一声,“给我倒一杯茶。”
一个茶杯递到了自己的面前,柳氏伸手去接,却在看到来人的时候心中一惊,茶杯就这样从手上滑落,打湿了鞋子。
唐远齐皱了皱眉,看着狼藉的地板,伸出手指将碎片一片片的捡了起来。柳氏担心锋利的碎片会划伤它,可是想起两个人还在冷战,只好把要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唐远齐皱着的眉头慢慢松开,柳氏的心里浮现出一抹期待,可是下一刻,唐远齐便开口道,“今日云卿不是和你一起进宫的吗?怎么我没
有看到她?”
柳氏嘴角的笑容一致,垂下了眼帘,“哦,皇后娘娘留她在皇宫里,大概等会儿就回来了吧。”
“什么,云卿被皇后留在了皇宫?”唐远齐脸色一变,“这件事情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告诉你?你这段日子要忙的事情那么多,哪里抽得出时间来关心一下自己的妻子和女儿?
更何况,你操心着朝政,为百姓那里谋福祉,还有那么多的疑难杂案要断,谁会拿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去惊扰你?
“不过就是在皇宫里逗留一下,不会出什么事情的。”尽管如此,这么多年来的柳氏已经养成了谦和温驯的性格,不可能对唐远齐有任何的反驳,过去那个天真活泼而又直接的少女早就已经洇没在过去了,柳氏的回答仍然规矩平和。
唐远齐并没有因此而放下心来。
唐云卿是什么性格他是清楚的,哪怕这么多年来跟唐云卿相处时间最久的柳氏都不一定比他更为了解唐云卿,尤其是,皇宫不是一般的地方,一旦行差踏错就有可能粉身碎骨。
这么多年来,云卿一直被养在深闺,很少抛头露面,更别说是进宫了,和皇
后从未有过交集,皇后娘娘又怎么可能会把她留在皇宫里面?
“今日你们去皇宫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跟我仔细说一下。”唐远齐放缓了声音,皱着的眉头一直没有松开。
柳氏抿了抿唇,将今天所遇到的一切都和盘托出,包括皇后在宴席上重点点了唐云卿的名字。
“云卿和安宁公主认识,这一次也只不过是留云卿在皇宫中陪她说会儿话,大概过不了多久就会回来了,你不用担心。”
唐远齐没说话,只点了点头。
他没有告诉柳氏的是,安宁公主是当年的淑妃所生,而当年淑妃在世时与皇后是死对头,如今淑妃死了,皇后对淑妃的怨恨,理所应当地倾注在了安宁公主的头上。
没有一个一个后母会真真正正的对自己的继女好,尤其是那个继女还是喧宾夺主的妾室所生,皇后娘娘所谓的为了安宁公主而留下唐云卿根本只是个措辞而已。
但这一切唐远齐并没有说出来,他并不希望柳氏因为这些事情而忧心。
尽管如此,他脸上忧心忡忡的神色还是让柳氏点点心惊
只可惜她来不及问,唐远齐便转身离开了,脚步匆
匆,甚至连多留一刻都不愿意。
柳氏怔怔地看着他的脚步,来不及悲伤,因为她忽然想起,距离宫门关闭已经过去了两刻钟,这个时候的唐云卿应该早就回来了才对。
一只白色的信鸽飞过枝头,落在了唐远齐房间的窗棂上。
唐远齐望着那只白鸽,皱起了眉。
下一刻,那个青色的人影走到窗前,他并没有抬手捉住那只白鸽,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