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李徽1行启程离京,前往石城县。
谢玄送到南篱门外,兄弟2人依依惜别,相邀不久后于淮阴见面,商议整军北伐事宜。关于昨夜和司马道子的酒宴,谢玄只字未提。
离开京城,李徽1行数百骑沿着官道飞驰前往西边的石城县。秋高气爽,4野开阔,出了京城之后,上了西边的坡道,看着开阔的山野气象,李徽心情大好。
此次回京,乃是胜利凯旋,按理说应该心情高兴才是。但是此刻回首京城城廓,李徽却有1种再也不想踏进京城的感受。
城市确实繁华,风物确实怡人,但是这里总是弥漫着1种颓废晦暗的气氛。这座城池里居住的1些人毁了自己对京城的好印象。外部的危机解除之后,这里又开始酝酿1场风暴了。
这些人永远都不能跳出藩篱,走上1条新路,他们永远在固有的模式下重复着1切,1个又1个的混乱轮回已经让大晋千疮百孔,但他们却视而不见。
昨夜李徽几乎是彻夜未眠,不是谢道韫香闺的迷人香气让李徽难以入睡,而是因为司马道子和谢安说的那些话,行的那些事,试图从这些混乱之中理清楚目前的情形。
最终,李徽想明白了1些事情。
司马道子拉拢自己的用意便是分化自己和谢氏之间的联系,试图制造矛盾,以削弱谢氏的势力。他代表的不是他自己,而是他身后的大晋皇帝司马曜。
司马曜从登基开始便展现了他对权力和欲望,在几次事情上都强行做主,参与的积极性很高。
随着他亲政之后,年纪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有自己的想法。被人摆布受人控制的现状定然已经令他难以忍受。他1直都想寻求突破被禁锢的现状,让司马氏能够真正的做主,或者起码拥有1定的决策之权。
淮南大胜之后,司马曜知道不能再犹豫了,因为谢氏的声誉和实力已经到达了顶峰,若再不采取行动,谢氏又会成为王敦桓温1样的人物。他可不想被人废黜,也不想像自己的父皇1样在桓温的威慑之下担惊受怕到死。
正因如此,自己才成为司马道子拉拢的目标。因为自己显然是他们最好的离间和拉拢的对象。出身小族,没有根基,之前被谢安打压,遭遇诸多不公,关系生出裂隙。在这种情形下,对自己伸出手来,许诺以扩军和拨付粮草物资,同北府军同等待遇的承诺,自己自然是趋之若鹜。
而1旦掌控了自己,则掌控了东府军这支强大的兵马,那么和谢氏叫板便有了底气。即便达不到控制自己的目的,能够培养出另外1股势力制衡谢氏也是件好事。
放眼大晋,确实没有比自己更合适的人选了。
谢安昨晚和自己说的那些话看似东拉西扯,但其实则话语之中蕴含着极为丰富的信息。
首先,谢安愿意给予东府军扩军和同北府军同等待遇的原因,必不是心甘情愿的,而是迫于形势。他定然嗅到了司马氏拉拢自己的意思,也明白司马氏心里在想什么。
谢氏已经实力强大到成为众矢之的的地步了,谢安怎不知人心的变化。这时候,他必须小心行事。扩充东府军,1则可以安抚自己,消除之前的1些隔阂,让东府军成为谢氏另1枚王牌。2则,也可以抵消司马道子对自己的侵蚀和拉拢。
谢安显然是猜出了司马道子会给自己提供怎样的承诺,这其实并不难猜。对于东府军而言,所需要的无非便是粮草物资地位实力的提升,得到朝廷真正的重视而非打压。所以开出的条件无非便是那些罢了。
这是以退为进的做法,就像那盘棋1样,谢安必须要先稳固自己的基本盘才能安心。站在他的角度上,如果自己和东府军被司马氏拉拢,成为谢氏的对手,那是不可想象的。
而且,从另1个层面而言,东府军的壮大其实也可以树立1个新的靶子,转移新的矛盾的焦点。
昨晚,李徽想到这1层的时候,1瞬间是大汗淋漓,抱着谢道韫香喷喷的绣花枕头坐在床上愣了许久。
昨晚谢安的话语中给出了不断的暗示。表达了对李徽和东府军的不信任之感。他拿出之前李徽对谢安表达感恩之意说的话来让李徽确定承诺,其实是1种误导。
在之后,李徽才回味了过来。谢安要李徽做出承诺,其实在暗示李徽和东府军会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来。这其实是1种极为可怕的指控。谢安为什么要暗示这些?自己做了什么,让他对自己进行这种暗示?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这成为昨晚困扰李徽的1个点。
按照常理而言,就算谢安对自己不信任,也不至于如此当面暗示自己。这是1种极为不寻常的举动。如果自己真的有什么不轨的企图,岂不是有1种当面被揭穿的感觉?
李徽认为自己抓住了重点。那或许是谢安的忠告,但也有可能是谢安故意这么说,以这样的话来刺激自己。试想1下,如果自己被朝廷中如谢安这样的人怀疑有不轨之心,接下来自己会做些什么?要么收敛锋芒,乖乖听话,好好表现,以打消别人的疑虑。要么便索性行动起来,因为1旦被打上这样的标签,则意味着不再受到朝廷的信任,很可能会受到清算。
而这两种选择对谢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