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
聂诚虚弱的声音从矮榻处传来。
“诚儿!”聂柔三步并作两步往矮榻奔,瞧见聂诚完好无损地躺在榻上,才长舒一口气。
“你这个当娘的也真是的,连自己的儿子都看不好。”叶轻眉抱着手嗤了一声道,“若不是这张脸肖似聂家的那个贱人,表哥能看上你?”
还带着个拖油瓶,也不知表哥是怎么想的!
“他中了软筋散,还有一种奇毒……”
聂柔一听,险些软倒在地:“什么……”
“……亏得本小姐身上带着解百毒的药,不然他这辈子都别想学武了。”
“一运功就得筋脉寸断变成瘫痪在床的废人。”
叶轻眉看见她这般在意那孩子,为了这孩子竟敢孤身闯这种地方,倒是难得高看她两分。
北狄的蕊珠公主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光是听隔壁天字一号房的动静,她就知道那情、香不是等闲东西,那几个大汉已经按捺不住,摁住一个瘦弱些的驰骋起来了。
“此番多谢表小姐,往后若有用得着小妇的地方,小妇并万死不辞。”
叶轻眉救了聂诚,别说是欠一个人情,叫她赔一条命她都不会眨一下眼睛。
“哼,你这种平民,帮不上本小姐和表哥的大业。”叶轻眉有些不屑道,翻身从窗口离开了春香楼。
聂柔抱着聂诚,心下微沉,看来周郁川的野心实在不小,连如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永夜侯都满足不了他。
“这个房间给本小姐留到亥时。”聂柔带着虚弱不堪的聂诚去寻花道人,临走前吩咐老鸨道。
“但凭贵人吩咐。”老鸨得了钱,自然万般都随她,哪怕她凭空抱了个孩子出来,也识趣地没有多言。
崔泽衍安排跟着聂柔的小厮,被聂柔打发着去寻了周郁川。
“夫人说请您入坤字一号房,呆到亥时再、再出来……”
那小厮觑着永夜侯黑沉如乌云的面色,不由得脊背有些发凉。
周郁川大刀阔斧地坐在坤字一号房的凳子上,听着隔壁房间的响动。
他不敢想象,如果里面的人是聂柔,该有多可怕……
看来他身边藏了一只敏锐的耗子,嗅到了聂柔如今这个身份的秘密。
聂柔让他在这里听着,就是为了告诉他,这个人是一个女人,一个倾慕他的女人,以至于要毁她的名节、杀她的孩子。
“吩咐京里,尽快把陛下的圣旨讨来。”
他要尽快把聂柔和聂诚带回京,名正言顺地护在他的羽翼下才能安心。
“你说,周大哥会不会感激我呢?”蕊珠公主拈着玉壶城有名的米糕吃着,甜腻的味道叫她不喜。
可是为了扮演一个失去家园的无辜少女,她必须得喜欢这些少女才会喜欢的东西。
国仇家恨,怎么可能善罢甘休呢?
“我听说,当一个新的猴王诞生,为了繁衍自己的子嗣,他会将原本的猴王的妃子所诞下的小猴子,一一剖腹杀死。”
“这样母猴才能迅速步入发、情期,生下新猴王的后代。”
蕊珠公主有些癫狂地笑起来。
“如果新猴王发现,他杀死的正是自己的骨肉,该有多精彩?”
暗处一个婢女走了出来,垂着头看不清面容:“公主殿下,该回京了,皇后娘娘那边该不高兴了。”
“明儿一早就启程,不必叫醒本公主,今儿这出戏的好消息,待本公主醒了再禀报。”
说完她娇俏地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回到内室安寝去了。
而在花道人那的聂柔却是恨得一夜未睡。
丹桂已经打听清楚了,在叶轻眉之前,还有那位北狄的公主也进了春香楼。
若不是她们杀了一个春香楼送茶水的小厮,白芷从那刀口判断出是北狄那边惯用的弯刀,恐怕聂柔还真无法这么轻易地锁定仇家。
呵,凭借凄惨身世博得周郁川同情的北狄公主,我就不信你真的不想报北狄的血海深仇。
哪怕周郁川把你当成了曾经的我来呵护,但赝品就是赝品,你总会知道真品的厉害的。
她无法叫周郁川斩杀当朝贵妃,但杀人的法子,永远都不是只有一种。
聂柔替儿子掖了掖被角,散开青丝,掩住眸底的刀光剑影,趴在榻边蹙着眉睡去。
周郁川踏着夏夜的大雨回来,看见的便是面色苍白的聂柔紧紧搂着聂诚的情形,纤细的腰肢似一轮新月一般弓在榻边,脆弱得仿佛一触即碎。
许是被雷声所惊,她猛然睁开一双泪眸,瞧见蹲在身前的人是他,忍不住泪流两行。
“周琢光,你知道吗……”
“她们……她们给诚儿下了毒……”
“只要他习武,便会筋脉寸断……”
“他还这么小,到底是什么人这般狠毒……”
她略过了自己险些被人毁清白的委屈,满心满眼都是这个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儿子。
周郁川的心软了又软,伸手将人拉进怀里道:“别怕,今日是我疏忽了,往后再不会了……”
聂诚被人下毒的事他已经得了叶轻眉的消息,但是叶轻眉并没有提及凶手是谁,只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