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殿前司都虞侯里,竟然还有这么细心体贴的人,真是叫朕大开眼界。”车帘掀开,周郁川的冷脸便展露在赫连海日眼前。
赫连海日心里咯噔一声,他不过是那日值守时,远远瞧见聂柔眉目忧愁、形单影只的模样,今日才冲动来博她欢心。
没想到暗暗讨好的举动竟然被周郁川逮个正着。
“臣参见王上!”赫连海日坦坦荡荡地请了安,又解释道,“臣受王上恩惠颇多,深感无以为报,只好用些旁门左道来替王上分忧。”
这话却是大实话,赫连家参与谋反,周郁川没有诛他们九族,还让赫连家的嫡系继续入朝为官。
饶是赫连宴,也得叩着响头感谢皇恩浩荡。
赫连海日将自己的行为表述为“旁门左道”,令周郁川眉眼稍缓。
“东西拿回去吧,好好当你的差,柔妃不缺你这坛子渍梅子。”
聂柔瞧着眉眼凌厉的男人扒在窗口,冷声斥责他的臣子,神情气急败坏,不由得觉得好笑。
没想到这个男人也有这般稚气的一面。
“有什么好笑的?”
“此人品性不佳,爱妃往后莫要同他有牵扯。”
周郁川黑着脸甩下帘子,便瞧见聂柔弯着唇儿,不由得红了耳尖。
又瞧见她身后的靠枕歪了,冷着脸伸手理了理。
“王上。”聂柔因他的靠近心跳加速,垂眸唤了一声。
“嗯?”周郁川抬眼,便撞进她盈盈如秋水的眸子里。
“臣妾想吃渍梅子了。”聂柔捏着帕子,有些为难地开口道。
没办法,孕妇的口味就是这般古怪,原来没想着这一口的,听他们提起,便挠心挠肺地想吃。
周郁川刚刚拒绝了赫连海日的渍梅子,转眼她就说想吃。
这个时机怎么看怎么不对。
周郁川的脸色更黑了两分,憋了半晌,撩帘唤周业:“给柔妃取渍梅子来。”
丹桂做事一贯妥帖,是以她们的车驾中当真放着好几罐渍梅子。
周业取来后,周郁川亲自开了封,取了颗放在小瓷盏里。
“王庭的御厨做的渍梅子比外面那些来路不明的好吃多了。”
“想吃寻御厨要就是了,不必叫那些外男献殷勤。”
周郁川忍不住嘟嘟囔囔地说道。
聂柔拈了一颗进嘴里,红着脸慢慢咀嚼着。
她觉得王上好似吃醋了,但她不能说出来。
否则王上面子挂不住,又该生气了。
“柔妃妹妹,本宫来接你一块儿去宴上。”
刚到听香水榭外的庭院里,便听得贵妃慕容怜儿的声音在车窗外响起,一把好嗓子捏得十分娇柔婉转。
慕容怜儿本不想自降身份做这事儿,被人看见了多少有点像是她在讨好聂柔。
但珍儿方才说,瞧见周业一直跟在聂柔的车驾旁,想来是王上也在里面。
所以她才要来一探究竟。
若是周郁川真的这般宠爱聂柔,那她斩草除根要趁早……
“柔妃妹妹怎么还不出来?可别是出什么事儿了。”慕容怜儿目露担忧道,亲自登车掀开了车帘。
车中的丹桂正小心地给聂柔盖着毯子,冲慕容怜儿歉意地笑笑:“我家娘娘孕中嗜睡,还请贵妃娘娘宽容一二。”
此话不异于一个惊雷,轰在慕容怜儿头上。
“她怎么又怀了?”慕容怜儿震惊太过,下意识地呢喃出声。
算上贺婉,聂柔早就已经有一儿一女傍身,如今竟然又怀了周郁川的第三子?
那岂不是满宫皇嗣都出自于这个女人的腹中?
新主如今子嗣稀少,再多的手段都比不过一个能怀的肚子。
慕容怜儿眼前一阵眩晕,险些从马车辕上栽下去。
“哎快扶着贵妃娘娘,待会儿可还要和王上一块儿主持宴会呢!”可别摔下去破相了。
丹桂看得解气,却不得不做出一副担忧的模样。
在马车下的珍儿听不清丹桂和慕容怜儿的对话,只见自家主子险些摔下来,连忙叫人:
“快来人!贵妃娘娘从柔妃的马车上摔下来了!”
这话蕴含的信息量可太大了,众人纷纷猜测,柔妃竟然张狂到敢当街谋害贵妃了?
慕容怜儿柔柔弱弱地偎在珍儿的怀里,既不否认也不承认,由着众人胡乱猜测。
“王上,您瞧,如此枉顾礼仪和律法的妇人,您还要包庇她吗?”消息传到听香水榭,顽固的老御史拍着大腿进言道。
周郁川却是皱了皱眉,问道:“柔妃可睡醒了?”
方才他偷偷下车的时候,她可睡得正香呢。
可别被不长眼的给扰了好眠。
“回禀王上,柔妃娘娘尚在熟睡,丹桂姑姑说稍晚些才能带娘娘来赴宴。”周业叫人打听清楚了,亲自回话道。
既然人还没睡醒,那自然不是聂柔导致贵妃险些摔下马车。
急着进言的老御史脸色涨得通红,仍嘴硬道:“总之此女狐媚惑主在先,不能再留!”
周郁川不好直接骂这老臣,闲闲地喝了一小盅酒道:“柔妃到底为朕生育了两个儿女,万晋国如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