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长孙都督求见。”聂柔回到王庭中不过清闲了几日,便有客到访。
一身白衣做女官打扮的长孙玉虚,携了礼前来探望。
自长孙鹤倒台后,长孙玉虚便接过了大都督的位子,成为长孙家族的顶梁柱。
“听闻长孙娘子已经有了婚约?”聂柔命乳母将周蓁抱来,给长孙玉虚看一眼。
长孙玉虚伸手摸了摸周蓁软乎乎的脸蛋,面色绯红道:“娘娘消息灵通。”
“本宫还不曾细问,是谁家的儿郎这般有福气?”聂柔见眼前这个聪慧却不大通世故的女子,寻到了良人,到底也是十分欣慰的。
“是呼延阿其。”长孙玉虚含羞道。
聂柔一愣,竟是那个愣头愣脑的呼延家大郎君?
不过仔细一想,倒也是情理之中,呼延阿其是个性情纯粹的人,对于长孙玉虚来说倒不失为良配。
“我在公干时被人为难,呼延阿其将那人揍了一顿……”
聂柔不由得汗颜,虽然是英雄救美的桥段,但是小娘子你也太轻易地将自己的下半生交出去了吧……
长孙玉虚似是猜到了她心中所想,笨拙地为呼延阿其开脱道:“也不止如此……他常常接我下值……还给我送炙肉……”
可惜她实在对“恋慕”和“相爱”这些字眼知之甚少,罗列了一通,也不过是些郎君们讨女娘欢心的把戏。
聂柔轻抿茶水,为她解围道:“呼延郎君的心地极好,堪为娘子的佳偶。”
长孙玉虚这才长舒一口气,郑重地点头道:“成亲了我带他来给娘娘磕头。”
聂柔猛然将茶水喷了出来:“这倒不必了,你我是平辈,不该如此……”
长孙玉虚却是不依:“要谢王上和娘娘成全玉虚。”
谢他们成全她不愿拘于后宫,谢他们在百官之中为她辟一个席位。
“下个月扶风国的国主会造访王庭。”长孙玉虚突然道。
她清凌凌的目光看向聂柔:“荀临月也会跟着一起来。”
能让她如此郑重地提起此事,想来她也觉得十分棘手。
聂柔将手中的杯盏放下,有些怅然道:“没想到王后之位这般值钱。”
惹得人人都想来抢夺。
“我有一计,可以让荀临月死心。”长孙玉虚认真道。
聂柔双眸微怔:“何计?”
“带她来见娘娘一面,让她知难而退。”
聂柔:……我倒也没有这么大的魅力……
不过却有一人和长孙玉虚的想法类似,便是周郁川。
是以深秋时,扶风国的使团到达王庭时,周郁川便将荀临月引见给了聂柔。
荀临月一身赤红暗纹的骑装,张扬肆意地立在关雎宫的庭院中。
彼时聂柔正拿一只拨浪鼓逗弄着周蓁,女儿滴溜溜的眼睛随着她的动作四处乱转。
“这位便是荀娘子吧?”聂柔敛袖起身,额间点着一朵半开的桃花花钿。
荀临月并不觉得眼前的女子有何特别之处,除了美貌略胜一筹之外。
“见过万晋王后。”鉴于对方如今尚在王后这个尊贵的位子上,她颔了颔首表示致意。
“听王上说,荀娘子对本宫很是好奇。”聂柔从屋中走到廊前,示意荀临月一起走走。
荀临月的确是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能叫周郁川哪怕开罪扶风国,也不愿夺去王后之位。
不过,如今她看到本尊,并不觉得如何出色。
“王后同那些千金贵女,并无不同。”荀临月如实道。
“千金贵女”这四个字,在她口中绝不是什么夸奖的词儿。
聂柔不以为忤,只笑道:“荀娘子说的不错,本宫也不过是平凡女子中的一人罢了。”
但能勾住周郁川的心,证明她本人的手段也不错。
荀临月打量了聂柔一下,很公正地说了句:“王后娘娘通身的气度,非寻常女子可比拟。”
方才来的路上,她见过那两个妃子,一个过于任性跳脱,另一个过于老实木讷。
兴许就是因为她们二人的衬托,聂柔在周郁川眼中才脱颖而出。
聂柔笑意盈盈地接下她的夸奖:“本宫还以为,如荀娘子这般能够上阵杀敌的女子,必定长得虎背熊腰,今日一见才知是本宫浅薄了。”
荀临月的身量比寻常女子高,生得明艳大方,腰肢虽有力却并不粗壮。
只可惜她并不乐于互相吹捧,瞧见两个小宫女坐在一株银杏下对弈,便对聂柔道:“王后娘娘应当擅棋吧?”
通过棋路,最能看出一个人的心胸和城府。
“尚可。”聂柔闲来无事,欣然应允道。
周郁川可是交代她招呼荀临月一整日呢,他忙着和扶风国的国主会面,没空应付荀临月。
哪知这局棋一下,就下到了天将擦黑的时候。
周郁川和扶风国的国主明净,在宴席上左等右等不见二人来用晚膳,讶异地亲自来寻。
婢子们在银杏树四周点起宫灯,灯下的两个美人还沉浸在棋局中。
棋盘上已经密密麻麻布满了黑白棋子,想必很快便能分出胜负了。
明净同尘心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