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不出来宋鹏程长得像谁。就那皮肤白,遗传了林莹莹。
想从孩子面相判断,是否属于二振老爹的种,还得等眉眼再长开些。
她不由联想到自己。
宋二丫这身皮肤,长年累月劳作,且跟宋振下地,晒的煤炭团似。日后不知能不能养白?
但五官,不像林莹莹。
要不是林莹莹理直气壮,口口声声说她是从她肚里爬出来的,她绝对怀疑自己不是这癫婆的亲闺女!
算时间,她出生在林莹莹认识邢峰之前。
那林莹莹的“奸夫”,到底是谁?可千万别是宋家村村民口中的“马赖子”!
马赖子,光听名字就能猜到什么形象了。
她摸摸手臂上冒出的鸡皮疙瘩。
不过有种说法,林莹莹是身怀有孕,被卖给二振老爹的?那有没有可能,她的生父是林莹莹之前主家的男性……
一想这个问题就头疼欲裂。
好像潜意识有种情绪,在极力压抑思考能力。
晚上睡觉时,她躺在顾枫身边,茫然看着头顶繁星点点。觉得自己仿佛遗忘了什么重要的事,但身体本能抗拒去想。
合上眼帘,她睫毛下掩映一片阴霾。
缺失的记忆,是宋二丫本身不愿展示给她看吗?
半夜,淅淅沥沥飘起小雨,睡在漏顶草棚里的人,被雨水淋醒了。第一件事不是躲雨,而是将各种能接水的器具放地上,接雨。
林思泠撕烂一件旧衣,做了个简易滤水架。
这些雨水,除了饮用做饭,说不定够她们洗澡了。
滤水架一做好,顾枫就将接来的雨水端来滤水。邢峰也厚着脸皮来借用,在他和林莹莹看来,既然有滤水架,没必要再祸祸一件衣裳另做。
公玉谨扯开一张油布,用几根树棍支起帐篷,招呼大家躲雨。不过林思泠等人只顾忙碌,单林莹莹抱着儿子躲了进去。
看看雨水接的差不多,雨也小了,林思泠正想生火烧水,跟顾枫找地方洗个战斗澡。马蹄声声,听闻朝她们落脚的这片山坡而来——
顿时每个人愀然色变!
这么晚了,还有意外访客?想是见下雨,这边又有茅屋,来此避雨。但能骑得起马的,非富即贵,会是麻烦人物吗?
八道目光,齐刷集中在邢峰身上。
论野外生存,还是这个男人靠谱,虽说其性格不靠谱。
邢峰摆手让大家别弄出动静。趴在地上,耳朵贴在地面,听了听声音,直起腰来。
“来的人只有两个,应该是过路的,不要紧。先把过滤架收起来,两辆独轮车的粮食,找东西盖起来!”
林思泠等人立即分头行动。
林莹莹紧张得大气不敢出,将手放在襁褓上,准备一有异常,便捂住宋鹏程的嘴。
得得马蹄声,践踏泥地污水,两骑快马,径直奔到破茅草房前停下。
看看千疮百孔的屋顶,里面已经坐着的林思泠等人,来人怔了怔。
脸圆圆,眼睛也圆圆的一名青衣小厮,转头看向自家主子,年约二十五、六的一位年轻人。
“公子,这里面已经有人了……”
林思泠等人目光,全部集中在那富家公子身上。
惊讶的不是这人生的一副好相貌——面如傅粉、唇若涂朱。而是其身穿一件朱红缕金云锦大袖衣,更骚包的是,衣上绣的花纹是并蒂莲。
这样的乱世,穿这么醒目合适吗?
不过看这人和其随从腰佩长剑,坐骑得胜钩上悬挂长枪,应该有武力自保?
林思泠觉得对方莫名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随即自嘲小说电视看多了!
遇见个与众不同的男人,便幻想与自己有关吗?
她一贫如洗,是个又脏又臭的流民;而对方浑身亮闪闪……可能好看的人五官大同小异,撞了脸,才有这种奇怪、似曾相识的感觉吧?
收回视线,发现顾枫和公玉谨都在看着她。
她微微一窘。难不成方才多瞧两眼那人,他们以为她花痴?
她汗颜地低头。
突然,眼角余光瞟到对面林莹莹,脸色苍白,侧着身子,背对门口。抱住襁褓的手,因过度用力而冒起青筋。
宋鹏程被她勒的哇哇大哭起来,她才仓皇摇晃孩子哄。
林思泠无瑕思索,听门口那衣着艳丽的富家公子说了声:“走,另找地方歇脚!”
拨转马头,带领青衣侍从扬长离去。
赤果果地被对方嫌弃了,茅草屋几个人,没有不开心,反而不同程度松了口气。
宋鹏程哭得撕心裂肺,林莹莹手忙脚乱哄不住,咬牙切齿骂:“小讨债鬼!刚吃饱了又哭——哭个屁!万一惹来不该惹的人,仔细老娘掐死你?”
林思泠皱紧眉头,嫌弃死了这女人。你说她重男轻女才虐待宋二丫吧,可她对自己好不容易生下的儿子,也没见多疼爱。
十根兰花指,不沾阳春水。
想当有钱阔太,有那野望,偏没那命。着实可笑!
“你抱孩子轻些!没见宋鹏程快被你勒断气了?”
林莹莹闻言,讪讪放松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