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来了？”
“￥≈”
？
空灵清冷的嗓音仿佛从隔绝声波的玻璃之后传来。
明明上一句还是林恬恬熟悉的兽语，下一句却如同天书。
水面涌上小泡，很快飘起几缕长发。
深海般神秘冰凉的双眼透着凛然的战意，与传说中一般无二的耳鳍透明而旖丽。
他的额角、眼下分布着小片不规则的细密鱼鳞，浑身透露着与大陆兽人完全不同的海洋气息。
难道是人鱼吗？
林恬恬不由得睁大双眼。
蒂渊发现岸上的兽人不是那条无礼的白蛇，身后水墙刚升起便落下。
这只雌性对他的咏唱毫无反应，眼底的惊艳几乎凝成实质。
又是一只觊觎人鱼的兽人吗？
“￥……≈”
“你在跟我说话吗？”
林恬恬兴奋地走上前蹲下，手举在脸颊一侧小心打招呼。
人鱼好像被吓到了，眼睛缓缓睁大，透露着不可置信、怀疑、抗拒、思考。
他深深凝视林恬恬的脸颊，仿佛在刻画她的容貌。
“你有贝壳吗？”
她刚想和人鱼交换物资，这条人鱼却二话不说沉入海底。
“是你！”
林恬恬在沙滩上又找了很久，本想直接回去，泥沙里却冷不丁伸出一只手抓住她脚踝。
刺激得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那只手不停使力，将她的脚往下拖，似要借力般将底下的自己拉起来。
林恬恬眼瞳剧烈震颤，十指绿枝飞速生长占据方圆几米之内的空间，远远望去宛若入凡树精。
直到看到下面的雌性从沙地里探出头来，绿枝才在瞬间回缩。
林恬恬将虚浮的心脏稳下，伸手把她拉出来。
这只猿族雌性一开口便是认识她的姿态。
“你认识我？”
“部落里应该很少有人不认识你吧。九级兽人的雌性，除族长外唯一的七级雌兽。”
林恬恬意识到自己没有兽人特征的外表或许引起了误会，“墨韵只是我的配偶，与等级高低无关。”
“你拥有高等级的雄性，自然可以说出这种风凉话。不像我，甚至被要求去死！”
娜娜的脸上还残留着沙土，眼神晦暗不明，发泄般吐露恶意。
？
林恬恬的笑容逐渐消失，她退后两步，看着娜娜的背影不知不觉后背发凉。
部落里原来还有这么消极的雌性吗？她看上去有些怪异。
娜娜低头掩面，神情落寞，好像没有发现林恬恬的动作，手里紧紧抓着的石针戳进手心。
“青姒啊，他真是一个怀雄性，居然要求我去死呢。”
娜娜低着头，垂落肩膀的头发遮住脸颊。
她突然侧过头来，闪着幽光的瞳孔掩在发丝后看向她。
明明是白天，林恬恬却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来。
她连忙跑开，直到跑进丛林里，进入猿族部落，全身的汗毛才后知后觉竖起来。
浑身过了一边冷颤。
[是黑气。]
黑气？
林恬恬顿住脚，转个方向往孤岛跑去。
另一侧海岸边，不规则石块沉在水下，连通远处的孤岛。
林恬恬越往深处走，石块越是下沉，直到海水没过膝盖才到孤岛沿岸。
她拖着灌满海水的兽裙爬上岛屿，马不停蹄走进去。
入眼的是一个巨大的半圆形石屋，石屋铺了一层绿藤，朵朵小花点缀。
曾经诺诺藏身过的藤树已经拆了，在旁边搭成遮阳蓬，栽了几根眼熟绿枝的花盆占据中心。
“青姒！”
“你在吗？”
想到月湖初次见面时小狐狸下颌的黑丝，那副苍白面孔印在眼前令她更加焦急。
林恬恬冲进屋内，没人。
绕着石屋跑了一圈。
傍晚的天空并不是阴暗的，更像是少女入睡前最后的娇媚。
远处群山在夕阳余光下披上宛如蝉翼的外袍，余光洒向眼前的水潭，波光粼粼，碎金一般。
青年只穿着一层纱衣，浸透水渍贴在身上勾勒姣好的身姿。
银色长发紧贴身形，发尾在水中游弋。
迎着晚霞犹如水中精怪。
从林恬恬踏上岛的那一刻他便知道了。
“恬恬。”
青年转过身来，轻声唤她。
眼底是毫不掩饰的喜悦，充满希冀地直视她。
“你知道外面泥沙下的雌性吗？”
“你真的要她自杀吗？”
林恬恬心里明白，事实绝不像那位雌性说的那般，自己不过是无过问责。
但兽世法则本就是强者生存，她心里还是想要提醒他。
青姒在她心中一直是那个身娇体弱，跟在她身后的小狐狸。
林恬恬略显严厉凶狠的询问让青姒呆愣原地。
他表情迅速转变，眉眼低垂。
侧过头闭上眼，卷翘的睫毛染上晶莹。
“你凶我”
青年委屈控诉，眼泪像珍珠一样滑落眼睑，梨花带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