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景阳的离去,这场风波暂时告一段落。
温崇楼因那一脚而疼痛难忍,短时间内无法起身,更不用说继续纠缠。
温夫人虽心有不甘,却也无力阻止。
这一场突如其来的羞辱,温家只能默默承受。
待景阳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温夫人连忙上前搀扶着儿子。
那些原本准备好的责备与安慰,此刻都化作了无声的叹息。
“温夫人,要不要我们请个大夫来看看……”
谢夫人满含歉意地上前询问,温夫人强压下心中的不满,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不必了,今日之事确实是我们的不对,陆大人这一脚,就让我们学到了一课。”
话说得轻松,可她那冷冷一瞥刺穿了谢毓婉的心房。
其中蕴含的情绪,无需言语,已是一目了然。
毓婉啊。
温夫人的身影刚一消失在门后,谢夫人便无奈地迈着沉重的步伐靠近,轻叹一声。
她的目光在女儿身上停留片刻,满是心疼与不解。
原想责备几句,话到嘴边却又咽下。
毕竟,谁又能料到,一场原本喜庆的婚约,竟会演变成今日这般局面,实在是令人费解。
一切的转折,皆因谢大人那场突如其来的冤狱,震碎了这个家庭的平静与安宁。
爹,娘,我会把今天发生的一切,无论大小,都详详细细地记录下来,让你们看得明明白白。
谢毓婉的声音虽疲倦,却透着坚定。
从观音庙归来的路上,她的双腿仍止不住地颤抖,身心俱疲。
温家母子的争执,更是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乏力。
思考再三,她认为文字比言语更能准确传达心声,于是向父母提出了这个建议。
谢大人看着女儿疲惫却坚毅的脸庞,轻轻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与疼惜。
而在繁华喧嚣的首辅府内,灯火通明,景阳正向陆时桉汇报着最新的情况。
当提及谢毓婉的言辞时,原本悠然自得,手中把玩着温润玉石的陆时桉,缓缓抬起了眼帘,深邃的目光落在了景阳身上,语气中夹杂着几分好奇与探究:她当真如此说?
千真万确。
景阳的回答简洁而肯定。
还真是个不苟言笑,骨子里透着倔强的女子。
陆时桉心中暗自感慨,目光却已越过景阳,落在了房间一隅的墙壁上。
那里悬挂着一幅引人注目的画作。
画中,以水墨勾勒的是一位白衣少女,背对着观者。
脸上带着一抹不容忽视的傲气,正与对面的几位成人展开激烈的辩论。
她的眼神中没有丝毫畏惧,浑身散发着一种与生俱来的自信与才智。
画面生动逼真,仿佛能将旁观者瞬间拉入那场激辩的现场。
这正是六年前,谢毓婉在朝堂之上,与礼真国使臣舌战群儒的经典一幕。
陆时桉的眼眸微眯,思绪仿佛回到了六年前。
那时的他,不过是个身份尴尬的温家私生子,被温老太爷从蜀地带回。
孤独地囚禁于温家别院,生死由人,对这个世界毫无留恋,只觉生死无异。
然而,正是在那样绝望的时刻,她的身影,如同一束光芒,照进了他灰暗的世界。
宫廷宴会上,他匿身于最不起眼的角落,以仆人的身份远远眺望。
她站在聚光灯下,成为全场的焦点,那一刻,他心中涌动的情感复杂难言,却异常强烈。
真是美好啊……
陆时桉调整了一下坐姿,对景阳下达了新的指令:这几日,你就守在学士府附近,密切关注那边的动静。
他的目光始终胶着于那幅画,仿佛要透过画面,触及那段遥远的记忆。
景阳见状,不禁出声询问,声音中带着几分不解:大人此举,难道是对那位谢家小姐产生了兴趣?
陆时桉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未置可否。
他与景阳多年情谊,彼此间无需过多掩饰。
我只是不愿看到,一朵正待绽放的花,在我的眼前凋零。 陆时桉的话语坚决。
大人的意思是,要亲手摧毁她?
你不懂。 陆时桉没有多作解释,挥手示意景阳退下。
然而,他的视线始终未曾离开那幅画。
良久之后,他起身,缓步走向画前。
轻轻卷起袖口,指尖轻轻触碰着画布上那小小的身影。
你我之间,未来可期。
他低语,仿佛是在对画中人许下承诺。
仅是这简单的触碰,便让他回忆起观音庙中谢毓婉的每一个细微表情。
那绯红的双颊、微启的朱唇、清丽如梨花的眼眸,以及那低沉而充满情感的嗓音……
他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身体前倾,闭上了眼睛,仿佛要与画中之人融为一体。
最终,他在画中找到了谢毓婉的位置,轻轻印上了一吻。
――
谢毓婉的陈情书还未来得及交到父母手中,次日清晨,她便因病卧床不起。
病因未知,或许是陆时桉的所作所为,抑或这段时间的重压,让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