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桃拿起桌上的梳子一下下理着自己的头发,遇到打结的地方也不管疼不疼,用力一梳就断了。
宋行水无奈从她手里拿过梳子,“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娘还在看着你,她该有多心疼。”
“那……心宝的娘呢?”
“这一点你就不如她了,虽然是伪装,可她仍旧表现的很开心,因为她知道,如果她难过的话,你也会跟着难过,她娘在天上看着,也会跟着哭。”
辛桃勾勾唇,透过镜子看着他十分爱怜的对待她的头发,“你大概一夜没睡吧,今天也没什么事,回去多睡会。”
“我不累。”
就是很心疼你,其实我很想说,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多依赖我一点,毕竟我是男子,天塌下来还有我帮你撑着,不会伤到你。
看着他良久,辛桃笑着低下头,“你也是人,又不是铁打的身子,怎么可能不累,其他人我管不着,我身边的人如此不爱惜自己,我可是会心疼的。”
“那你呢?”
没头没脑来这么一句,辛桃有些疑惑的问道:“什么?”
“一晚上没睡傻了?”宋行水敲了敲她的头,“我说你呢?只让我们爱惜自己,你又为何不爱惜自己?”
“我啊。
”辛桃耸肩长出了一口气,“我早就习惯了啊,对待旁人,我可能还存有一丝怜悯之心,始终不忍下狠手,可对我自己,不下狠手不行啊,不然怎么能时刻记着杀母之仇,越俎代庖之恨呢。”
宋行水皱眉,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替她梳好头发,将梳子放回到桌上,自己也靠上去,歪头看着她,怎么看怎么憔悴,那抹疲惫是无论如何都掩盖不了的。
“我想了一晚上,始终觉得昨天那个人很可疑。”
拢发这种事还是要靠自己,辛桃挑了根浅蓝色的发带对着镜子开始绑头发,闻言勾唇一笑,“跟我想到一起去了,明知有危险还要跑回去找死,他可不像这么傻的人,只能说,他早就知道我们会走这一趟。”
“而且,他看上去不像个庄稼人,更不像文弱书生,像是个会武的,而且还是练家子,不然可没办法从重重包围中脱身。”
宋行水蹙眉,他并没有看出来,当时只觉得那人身上就是些皮外伤有些奇怪,后来打起来直接抛到了脑后,听她这么一说才觉得何处是关键。
一头长发高高竖起,辛桃微微侧身面对他,语气低沉道:“当年魏家一事可还有什么内幕?我
总觉得其中有蹊跷,照你的说法,魏老太爷并非苟且偷生之人,举家迁移许是真的,隐姓埋名也可能是真,但终生不得出恐怕不是他的作风。”
“你怀疑那人在说谎?”
辛桃摇摇头,身子倚靠在旁边的桌子上,单手撑头,“一个人的举止言行或许可以骗人,但眼睛不会,他说话的时候我就一直在观察,可以断定,他姓魏是真,整个村子都姓魏是假。
人饿到失去理智确实分辨不出自己在做什么,吃什么,人吃人的现象我们听到的也不少,但凤凰村有蹊跷,若真如他所说的那样,心宝是如何活到现在的?血缘可能会让她娘对她存有一丁点的印象,旁人却不可能。
村子里一个人影都没有,绝非几日之功,假想当时心宝还是个刚出生的婴儿,她娘孤身一人如何能护的住她?还有,为何独独把她们母女俩留到了最后?”
当时只顾着替心宝伤心,完全忽略了其中的几个关键点,现在仔细想想,这分明就是个圈套。
“心宝到底还小,容易受人欺骗,受人蛊惑,在我们烧村之前他就先一步离开,完全把自己摘了出去,把自己撇清的干干净净,却想让我们背上杀母仇
人的名声。
更甚至,我们还毁了心宝从小到大唯一生活过的地方,他把我们变成了刽子手,妄图借此来挑拨我们和心宝的关系,他知道我们不可能会丢下心宝不管,就好像带着个随时会爆炸的炸药。”
宋行水冷笑,“只是他低估了心宝的承受能力,也低估了她辩是非的程度。”
辛桃点点头,抬头看着他正色道:“没错,这不会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他留下心宝可能是因为还保留着一丝怜悯之心,但灭族之仇不是轻而易举就能放下的,等他想起来,随时都会来找心宝报仇,他那张脸到底是真是假,都还有待推敲。”
宋行水都不用考虑,同为男人,直接就摸透了他的心思,“他在给自己找对手,单纯的杀人报仇已经不能给他带来乐趣了,这种敌暗我明的滋味可真是不舒服。
魏家一事早已销声匿迹,就算查也查不到多少东西,况且,我们现在能力有限,在京城的话,还有可能找到点线索。”
“现在不在,不代表将来不会在。”辛桃透过窗户看了看石桌旁有说有笑的几人,沉吟道:“你说过心宝和我很像,我的纯真早就不知道丢去了哪里,所以她身上的,我
想要尽最大可能留住。
那人既然走了,短时间内就不会再找来,能把魏家逼得走投无路,最大可能是言官,这件事暂且压下,当做你我二人之间的秘密。”
辛桃吸了口气,心里顺畅了许多,摸了摸瘪的不能再瘪的肚子,喉咙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