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行水赶过来的时候,辛桃正一手扶在汤婆子上,一手拿着毛笔在纸上笔走龙蛇,大大的忍字跃然纸上,旁边放着许多墨迹早就干了的纸张,地上也扔了许多纸团,挥挥手让研磨的安氏去前面忙,他走到桌边缓缓开始磨墨。
辛桃头也不抬,直接拿出皱巴巴的信递给他,“这字迹我认得,是林嬷嬷的,穆宁的伤已经重到连笔都提不起来了。”
宋行水皱眉,穆宁的武功如何他心里有数,寻常人就算几面夹击也没可能会伤到他。
“蚀骨鞭?”
“听说过?”辛桃放下笔,写了这许久,烦躁的心情才算好了一些,纸上的字已经完全算不上是个完整的字了。
宋行水把信丢进火炉烧了,拉着她坐到榻上,学着之前荷香的模样,细致的给她的手做着按摩,从僵硬到柔软,并非是件容易的事。
“蚀骨鞭是江湖中人,大多会用的武器,表面上同一般的软鞭没什么区别,但它的精妙之处就在于它把手上有个小巧的机关,可以释放倒钩,抓紧了抽出去至少也得血肉横飞,就算躲避再及时也免不了皮开肉绽。”
听着他的描述,辛桃不由面色一白,“穆宁还是穆家公子的时候一直都在战场上拼杀,
落草为寇也秉持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结交的都是江湖中的仁人志士,不应该会被人寻仇,还下了死手才是。”
宋行水闻言摇头,手上动作越发轻柔,“江湖与朝堂并非真的能够完全撇清,从古至今能做到的少之又少,他负责带人监管辛府所有人的一举一动,关键就在于这个有异二字指的究竟是什么,此事跟他们脱不了关系。”
辛桃护短,身边所有人早就被她列入了保护的范围,穆宁这个仇肯定是要报的,只是,还不等她安排好一切主动找上门,咽不下这口气的辛栀再次带人上门。
之前来坐的是辛府的马车,清河镇的百姓早就决定再看到时直接把人打出去,这次她学聪明了,做事留了一手,坐的是刺史府的马车,周边围了一圈的护卫,打头的是三个暗卫打扮的人,腰间各自别着一柄蚀骨鞭。
辛桃让安氏带人驱散百姓,撤到安全范围之内,看到马车上大大的魏字,心里有了数,以刺史府的本事,要弄来致命的毒药不在话下。
联合外人谋害祖母性命,还真是好本事,好作为啊!
马车停下有一会了,还不见有人下来,细碎的呻吟声传出,辛桃掏掏耳朵,放下帘子回到
里间,懒懒的靠在榻上,表面风平浪静,实际心里已经酝酿着风暴。
不想被人看到眼中的戾气,她闭上眼睛,由侧卧改为平躺,外面声音不断,围观的人都面带窘迫,既害臊又尴尬,大庭广众之下做出这种事,不管是谁都被安上了不要脸的名头。
辛桃被宋行水护在怀中,只能听到他的心跳声,皱起的眉头被慢慢捋平,她翻了个身搂住他精细的腰,小脸贴了过去。
低头在她头顶印下一吻,宋行水把人搂的更紧了些,不知过了多久,外面总算停了下来,魏斌脸上还带着放肆过后的潮红,抱下带着帷帽,靠在他身上柔情似水的辛栀,身边只跟了三个暗卫,大摇大摆往里走。
“辛姑娘,他们进来了。”看到里间的场景,饶是已为人母的安氏都禁不住红了脸,垂下眼帘轻声回禀着。
辛桃直起身子坐好,冲她招招手,“来者是客,既然要见客总要保证体面,我不会挽发,劳驾了。”
安氏摇摇头,快步上前扶着人坐到梳妆台前,拧了帕子给她净面,按照她的要求随意挽了个飞仙髻,又拿了身清爽雅致的衣服伺候着她换上,屋里热气十足,便是如此也还是拿了件暖烘烘的披风给她披上,
这才扶着人走到外间。
宋行水已经先她一步落座,听到珠帘响动蓦然回头,看她娇媚的脸上一闪而过的厌恶,起身走到她面前拢了拢她的头发。
“不要为不值得的人影响了心情,不想看到他们也没关系,交给我来处理,让赵夫人扶你去二楼歇着。”
辛桃摇摇头,很快就换上了笑魇如花的神情,拍拍他的胸口示意他放心,扶着安氏的胳膊坐到了他身旁的位置,始终有道视线从刚才起就不错眼的盯着她,被她尽数忽略。
“前日才刚见了二妹妹,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我竟不知我与二妹妹的感情何时深厚到这等地步。”她单手撑着头靠在椅背上,“前日里同二妹妹前来的好像……不是这位,这么快就换人了?二妹妹真是好本事,果真是人丑多作怪。”
辛栀面色猛的一僵,想起摔在她面前的血淋淋的尸体就坐立不安,她现在所坐的地方正是前日里坐的,同样的位置,同样的椅子,甚至连桌上的摆设都未发生变化。
“长姐误会了,那是我舅舅家的表哥,只来了一趟就把命留了下来,外祖母一家让我跟长姐问声好呢,希望下次见面的时候,能邀请长姐到辛府一叙。”
“叙就不必
叙了,也没什么交情。”辛桃淡淡道:“所以二妹妹今日是专门再送上几条人命作为礼物的?我倒是不介意,就是不知道二妹妹回去还能不能交代。”
她眸光一转看向几个月前还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