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住弯腰欲行大礼的魏老夫人,辛桃面色平静道:“您不必如此,身为医者,济世救人是本分,晚辈还未给刺史大人把过脉,具体能有几分把握还不清楚,当不起您一声谢。”
说的有几分把握不清楚,而不是完全没有把握,众人诧异,本就看不上她的小部分人又给她扣上了一顶盲目自大的帽子,刺史夫人杨氏最先开口打破沉静,握着魏刺史冰凉的手,厉声说出自己的看法。
“母亲还请三思。”她不屑的扫了眼只给了她一个后脑勺的辛桃,冷哼一声,“老爷乃朝中重臣,前途一片光明,怎么能随便将命交到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身上,天底下医术高明的大夫多的是,实在不行让欢娘再给亲家写封信,让他们再找太医过来。”
“你当太医院是你家的,还是当尚书府是你家的?”她素来看不上这个儿媳妇,奈何自己儿子喜欢,拿仕途跟她做交易,她这才不得不让商户之女杨氏进门。
并非是她看不上商户,也不是多看重门第,而是杨氏品性欠缺,眼皮子又短又浅,之前拿到管家权,中公的账只出不进,这还不算什么,为了蒙骗她这个老婆子,甚至做起了假账,后来她才知道,别说管家,杨
氏根本连账本都不知道怎么看!
若非她及时将管家权收回,刺史府的家底早就被她败的一干二净了,扶不上墙的烂泥终究只是烂泥,花费再大的功夫都没用。
杨氏害怕这位老婆婆,被她吼的缩了缩脖子,不甘心的嘟囔着:“再怎么说两府都是姻亲,动动手的事又费不了多大的力气,银子也不用他们家出,那里就不行了……”
“再废话就给老身滚出去!”魏老夫人被她不要脸的说辞气的面红耳赤,“你走了,指不定我儿就醒过来了,你不走,就算他侥幸渡过难关,睁开眼也能被你气的再丢半条命!”
“我……”
“母亲!”魏斌同样恨铁不成钢,暂时放下与宋行水的交锋,用了些力道捏捏她的肩膀,示意她闭嘴,面上挂着淡笑,“祖母说什么自然有祖母的道理,我们是晚辈,只需要听着便是。
辛大姑娘是儿子请来的,她的医术我见过,知柠药铺的名声几乎人尽皆知,您就算信不过她,还信不过儿子吗?”
整个府上,杨氏最信任的就是他,当下顺着台阶下去,选择闭嘴,十分不情愿的松开魏刺史的手,在他手腕上盖上帕子,小心放到床边,警告的看了辛桃一眼,被无视之后冷哼一
声将头撇向一边。
“那晚辈就献丑了。”
魏老夫人笑着抬抬手,“行医并非是件容易的事,老祖宗传下来的医术讲究天赋二字,也讲究后天的勤奋好学,老身活了大半辈子,见过些世面,相信你身上无形中露出的自信并非虚有其表。
你只管放心大胆的做,出了什么问题老身给你顶着,若真的治好了我儿,这个人情刺史府上下会记生生世世。”
看到魏老夫人和蔼慈善的面容,辛桃想起了家中翘首以盼的祖母,魏大人的面相也不似尖酸刻薄,斤斤计较的小人,重病让他有些瘦的脱相,但最基本的轮廓还是能看的出来,跟魏斌……没什么地方相像。
她压下心中怪异的感觉,笑着冲魏老夫人点点头,伸手搭脉,投入进去之后,她的神色变得异常认真,周边的动静对她没有任何影响,之后又看了看眼珠转动的程度,舌苔的颜色变化,最后将视线落在他鼓起来的肚子上。
人瘦如骷髅,全身上下没有二两肉,只剩了皮包骨了,唯独肚子是鼓起来的,这不是太奇怪了吗?
魏大人只穿了里衣,贸然掀开被子既没礼貌,又容易被人误会传出些不好听的话,她倒是无所谓,怕是祖母听见会担心。
转身冲靠在窗边的宋行水招招手,在他过来后靠近他低声道:“我不方便,你伸进被子里摸摸魏大人的肚子,看看可有什么异样。”
声音刻意压低了,可周围都是人,安静的银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到,她的话又怎么可能会是秘密,众人不由往魏大人的肚子上看去,除了鼓了些,并未发现什么异常。
刺史府家大业大,会吃成这样也没什么奇怪的,谁也不会委屈了自己不是。
宋行水按她的话将手伸进去,在肚子周围包括中间位置,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摁压了一遍,收回手之后将触感尽可能准确的描述出来,总结一下也就两个字:很软。
软?吃出来的应该是硬才对,怎么可能是软的?其他人搞不懂,辛桃亦是皱眉,从离的最近的丫鬟身上取下块帕子挡住眼睛,伸手摸索着宋行水的位置。
“撩开被子,把我的手放上去。”
眼睛都挡住了,肯定不止撩开被子那么简单,宋行水迟疑一瞬,还是按她说的做了,里衣并未完全解开,只露出了一条缝隙,辛桃伸出手指轻轻戳了一下,被她碰过的地方明显陷了下去。
人身上最软的部分也不可能会出现这种情况,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着她的解释,
学医之人对于医术都有种莫名其妙的执念,尤其是从来没见到过的现象,好奇心驱使下,其他什么都不重要了。
辛桃心里有了数,收回手摘下蒙住眼的帕子,心下有了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