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边,看到她的杨氏神情晦暗不明,旁边站着的魏斌同样一脸警惕,额头带着一层细密的汗珠,对于常人而言再简单不过的动作,他做起来却格外费力,这一切都是拜辛桃和宋行水所赐,给他等着,此仇不报非君子!
“小女子辛桃见过魏大人。”
并不是初次听到她清冷干脆的声音,魏然靠坐在床上,若非亲眼看见,亲身经历,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救他性命的会是个瘦弱的小姑娘,怎么也想不到在他耳边沉声说出那样一番话的会是眼前的人。
“……小女子斗胆与您做个交易,小女子并非心地高尚之人,此次救了魏大人性命,不需要别的酬劳,只需您答应小女子一件事,若辛府有难,还望魏大人出手相帮,不说救辛府于水火,之前看在这人情的份上略尽绵薄之力,小女子这厢谢过了。”
半梦半醒,头脑昏沉间,他拼了命的想睁开眼看看说话人是谁,音调语气听上去尚带着些许稚气,可若隐若无的气势让他这个为官二十余载的朝堂老人都自愧不如,未见面前,只听母亲讲便觉得此女绝非池中之物,今见到了人,感觉更甚。
魏然面上带着慈爱的笑意,有些费力的冲她招招手
,“模样越发俏丽了,像你母亲,初次见你时,你还只是个襁褓中只会流口水的小婴儿,这一晃,十几年过去了。”
辛桃颔首敛眉,“魏大人还记得小女子,已然是小女子的荣幸,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还请魏大人掀开被子让小女子检查下刀口,不及时处理怕是会感染,你刚醒还虚弱着,经不起折腾了。”
“跟我不必如此见外,我比你父亲虚长几岁,你便唤我一声伯父吧。”已经把她当成自家侄女,魏然也不扭扭捏捏,说着就撩开被子,只盖住了下半身。
“是,魏伯父。”
辛桃并没拒绝他的好意,只是声音淡淡的,撩开裙裾跪坐在脚榻上,开刀时为了方便在他衣服上剖了个洞出来,微微抬头就能看到盖在伤口处,被血浸染的干巾,她小心翼翼掀开一角,牵连到了他的伤口,疼的他倒抽冷气,下意识发颤。
辛桃叹了口气,“还没上药包扎就用干巾盖住了,伤口被捂着反而更容易感染,魏大……伯父,可能会有些疼,您忍着些。”
“这点小伤小痛的没什么大碍,你放开手做便是。”
话说的随意又坦然,身体机能却诚实的多,密密麻麻的疼让他咬紧了后槽牙,面色透
明如纸,魏老夫人抓着他的手,后悔不已,干巾是她盖上去的,实在是……血流的太多,止又止不住,她害怕啊!
早知如此,还不如先让钟嬷嬷问清楚再动,累的他儿子刚醒了又要受这种罪,两行热泪流出,魏老夫人双唇都在打颤,她儿从小到大没受过多少罪,这几日全都受过了。
都说人一辈子肯定要经过许多的劫难才能成为人上人,这是上天的安排,也是最好的安排,谁都躲不过,扛过去就成功了,扛不过去就……
魏老夫人半只脚踏进棺材的人,从来不信鬼神之说,但这次,她信了,在心底请求老天爷在天有灵,保佑她儿度过劫难,事后她一定在刺史府开一个佛堂出来,日日拜佛求经,还会不定期去寺庙祝上一段时间,还愿祈祷。
“母亲,儿子好着呢,什么事都没有。”
魏然强行打起精神,看到年迈的母亲流泪,愧疚再次涌上心头,恨不得现在就杀了那两个忘恩负义,狼心狗肺之辈!
魏老夫人说不出话,就只握着他的手不断收紧。
扔掉废掉的干巾,辛桃身子微微后倾,宋行水立马知道她要干什么,在她之前拿过小凳上的托盘,半跪在她身边一声不吭打下手。
辛桃俏皮的眨眨眼,拿起穿好的针线在火上烤了烤,神情专注挑起伤口上粘着的白线,已经崩断的线头,需要再重新缝合。
闲着没事看看书也不是没有收获,至少她根据古书,记载,研究出了麻沸散的药方,在伤处撒上止血散,辛桃起身走到桌边,拿了个干净的空碗,将袖中仅有的一包麻沸散倒了进去,热水冲开,晾了一会又走到床边。
“小女子不才,偶然得到麻沸散的药方,您的伤口需要缝合,针线硬生生穿过皮肉,我可以明确的告诉您,很疼,喝了这个您会陷入短时间的昏睡,感觉身子发麻,提不起力气是正常现象,不必担心,睡一觉醒过来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魏老夫人代他接过,由钟嬷嬷将人扶起,她端着喂,碗已经递到了嘴边,魏然却把头撇开了。
“没有味道,不苦。”辛桃解释道。
魏然摇摇头,他什么苦都吃过了,还怕这点?
“会昏睡多久?”他还有重要的事需要处理,就这么让他们离开等同于放虎归山,再想抓住就难了。
辛桃知道他的想法了,“我也不确定,这是新药,研制出到现在还未曾用过,只能说初步推断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啊,
足够他们跑的了,魏然看着白花花的一碗药,又问道:“缝合可需要特定时间?血已经止住了,也就是说我没有生命危险了是吗?”
辛桃低眸看了眼他的伤处,血确实止住了,毕竟她的药是独一无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