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屋里传来一声轻响,辛桃猛然回神,快步走进去,床上的人有些迟钝的转过头,视线与她对上,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让那双大大的眼睛里盈满了恐惧。
辛桃在屏风旁驻足,抬手拦住了荷香与秋染,轻声道:“去告诉陈掌柜和二掌柜,陈姑娘醒了,但情绪极其不稳定,他们来可以,但是要冷静,不能吓到她。”
“是。”
二人回答的声音都自觉放轻了许多,做贼似的退了出去,跨过门槛,就撒了欢的跑,恨不得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所有人知道。
对她们而言,是骄傲高过喜悦,人是小姐救过来的,哪怕是身为亲兄长的两位掌柜,也没想到陈姑娘竟然真的醒了,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最坏的打算都做好了。
屋内,辛桃仍旧站在原地没有动,也不是没尝试过靠近一些,可她腿刚抬了一下,陈姑娘的情绪明显激动了许多,拼了命的想要逃离,她身上伤处太多,稍微动一动就是钻心的疼,但凡是稍微利索点,她早就跳起来跑了。
辛桃不敢动了,她的情绪也总算稳定了下来,被子在她的折腾下,半边都搭到了脚榻上,外伤未愈,雪白的里衣上有了星星点点的红,兄妹俩都是不要命的,果然不是一家人,不
进一家门。
正想着呢,曹操就扶着墙来了,人就是不经念叨,陈勋自从被赶出去之后,就不知道跑哪去了,派了人去找,还没有消息。
“先别过去。”
辛桃抓住他的胳膊,和他换了个位置,扶着屏风可以省些力气,陈励不错眼的盯着床上的人,心疼和喜悦交加,已经满到溢出来了。
然而,她眼中的迷茫与陌生如冷水兜头浇下,陈励垮下肩膀,侧眸看向面色平静的辛桃,“这是……怎么回事?玲玲她好像不认识我了,是我的……错觉吧。”
辛桃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又似把什么都说了,陈励垂下头,苦笑不已,重复嘟囔着一句话:玲玲不认识我了。
“她心里有阴影,不是一时半会可以清除干净的,这是心理问题,任何药都解决不了,至少人已经醒了,以后有什么可能,谁也说不准,情况已经比我们预想的好太多,你说呢,陈掌柜。”
“大姑娘说的是。”陈励深吸一口气,左心口处一阵抽搐,他咬破了舌尖,强行扛了过去,声音沙哑道:“大姑娘可通知我二弟了?”
“已经让人去找了,估计……”
“妹妹!”
人还没到,声先到了,辛桃头疼的揉揉眉心,第一时间查看陈玲的状况,果不其然
,突然的喊叫引起了她的排斥,趁着她情绪还不是特别的激动,辛桃反手就把刚跨进来的陈勋推了出去。
“哎你推我干嘛,我妹妹醒了,我进去看妹妹!”
“二掌柜。”辛桃咬牙,“派去找你的人应该跟你说了,陈姑娘刚醒,情绪极其不稳定,受不得任何的刺激,你大喊大叫的,是要再把她吓的晕过去吗?”
“我……”
陈勋被她瞪了一眼,轻咳一声收了音,捂着嘴往里走,悄悄站到了陈励身侧,叫了声大哥,满怀惊喜的往里间的床上看去,受到的冲击不比陈励小到哪去,眼中盛开的光芒渐渐消散。
“她这是……不认得我们了?”
陈励很不想承认,但这毕竟是事实,他痛苦的点下了头,明明自己还没完全调整过来,却还想着安慰弟弟,握拳的手松开,拍了拍他的肩膀。
“大姑娘说了,阴影早晚有清除的那天,只要我们陪着她,她会慢慢想起我们,忘了那些给她带来伤痛的记忆。”
陈勋红着眼眶笑了笑,“陪?怎么陪?我们现在连靠近都困难,你告诉我怎么陪!”
陈励抿唇,说实在话,他也不知道,总觉得会遥遥无期,两年的时间,他们能做到吗?
“我早就跟你说过,就算把人救过来,也只
会让她更痛苦,你非不听,现在好了,痛苦的人多了两个,那就是我们!”
他捶胸顿足,背过身蹲下,不再看,看得越多心里只会越难受,他从进来到现在的种种行为,已经带来了不可磨灭的影响,陈玲被他吓到了。
眼泪自她眼角滑落,完全消失的安全感让她迫不及待想找个地方把自己藏起来,不能再任由她这么下去,辛桃再次尝试着靠近她,因为恐惧,她已经忍不住发出细碎的声音。
救出她来时,她的脖子上有勒痕,嗓子是毁了的,断断续续,有些刺耳,辛桃皱眉,停在了梳妆台前面,在凳子上坐下,露出善意的笑容。
“不要怕,我就在这,不会过去了。”辛桃指了指她身上血迹越来越多的衣服,“你身上有伤,不能乱动,先冷静下来好吗?”
她摇头,挣扎着要起身,无论如何都提不起力气,眼泪越流越多,视线时不时朝陈氏兄弟瞟去,辛桃了然。
“你不想看到他们,是吗?”
陈玲抖了抖,对她同样保持高度的警惕,但是对男人不一样,是纯粹的害怕。
“你们先出去。”辛桃摆摆手。
陈励最后看了一眼,依她所言,踢了踢陈勋的鞋面,忍着身体各处的不舒服往外走,正好碰到接人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