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行水采买很顺利,一次性带回来了好几车的药材,后面陆续还会送来,他风尘仆仆的赶回,经过岗亭的时候就感觉里面看守的人神情有些古怪,目光躲闪,就是不敢看他,连穆宁也是。
他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也不问,快马加鞭回了药铺,苏湘仪耷拉着脑袋坐在前堂,他找遍了整间药铺都没有辛桃的身影,不安的预感越发强烈,步子都沉重起来。
“人呢?”
苏湘仪并未抬头,深吸一口气,瓮声瓮气吐出两个字:“营帐。”
宋行水闭闭眼,抬步就往外走。
“桃子说了,她已经安排好,每个人有每个人应该做的事,她是医者,必须冲在最前面,病人的情绪需要她来安抚,你所负责的,只有采买药材,也只需要做好这一件事,保证药材不会中途断了,如果你敢去找她,她这辈子都不会再理你。”
苏湘仪往后靠在椅背上,抬手盖着半边脸,苦涩的笑了,“我们也一样。”
宋行水止步,看着镇口搭建的一个个简易营帐,听了她的话,早就反应过来这是一出调虎离山,染染故意把他支开,就是为了只身犯险,明明答应过他不会再有这样的事发生,为何就是做不到呢。
她是对得起全镇的百姓了,
可曾想过他,想过她自己!
染病的人数几乎每时每刻都在增加,她要是出点什么事,他怎么办!
宋行水不敢再往下想,他心里又恼怒又担心,随着担心的情绪慢慢盖过升起的怒火,他的腿开始不听使唤了,不自觉就往营帐的方向走。
苏湘仪追出来拦在他前面,红着眼眶,吸吸鼻子道:“不能去,虽然我也不赞同桃子这么做,可有句话她说的很有道理,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责任,你的责任就是采买。
如果你接触到病人,还怎么出镇子,怎么四处跑,药材断了,镇上的所有人都活不了,包括她。
而且,她是什么脾性你不了解吗?说出的话就没有做不到的时候,你真想让她一辈子都不理你啊。”
“我就远远的看一眼,不进去。”
“那也不行!”苏湘仪皱眉低吼,“疫病正是猖獗的时候,你没有防备就这么过去,不是找着往自己身上揽吗……”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宋行水吼的比她还大声,沿途经过的忙忙碌碌的人脚步自觉加快,生怕听到什么不能听的被杀人灭口。
“我知道了她在里面,无时无刻不在挂念,不再担心,她说不让我进去找她,好,我不去,连远远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了吗
!”
宋行水垂眸盯着她,“如果里面的是江少禹,你会怎么做?同样的,如果是你在里面,江少禹的选择肯定跟我一样,所以,把路让开,不进去,已经是我所能坚持的最后底线。”
苏湘仪愣了愣,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往旁边挪了一步,非但不再拦着他,还跟他一起过去了,自从桃子离开药铺,她这心里就七上八下的,做任何事都难以静下来,不是没想过偷偷去看看,可桃子的死命令让她迈不开步子。
当然了,不得不承认,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心里……也是害怕的。
“大姑娘,快来这边,病人不行了!”
辛桃在几个营帐中来回穿梭,刚到了重症病患的营帐,一个病人都还没看完呢,就听到自发来帮忙的张大夫高声喊她,她赶紧放下手头的差事,跑过去接手。
走近了看到地上的呕吐物,强忍着涌上喉头的恶心感,脸色变了变,“尽快清理干净,再出现类似的情况不要慌,只是疫病引起的必要反应,第一时间清理干净,统一销毁,防止后患即可。”
“大姑娘说的是,是我慌乱了。”
张大夫比她年长了几十岁,年近天命了,遇事却还不如小姑娘沉稳冷静,真是又羞愧又不好意思。
辛桃
正在检查病人,头也不抬道:“不要有其他的想法,救治病人最珍贵的就是一心一意,既然你接手了重症区,就要把所有的心思都扑在他们身上,到那时,就不觉得可怕了。
他们也是人,染病只是暂时的,早晚有痊愈的那天,作为精心照顾他们的人,他们扛过来之后,最先感谢的就是你,如此的殊荣,可不是谁都能承受的起的。”
“大姑娘的话着实让人醍醐灌顶,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说罢,张大夫没有任何犹豫的离开,找东西清理地上的污秽之物,掀开营帐的帘子,看到不远处站着的几人,下意识张嘴就要喊,被穆宁抬手制止,在他走近时低声道。
“里面怎么样了?”
“尚且稳定,大姑娘已经将局面稳了下来。”他叹了口气,“轻度和中度患者的营帐,百姓的情绪还好安抚,重症患者就不一样了,躺在里面,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没了命,他们紧张,害怕,大姑娘费了好一番功夫才让他们冷静下来。”
“她……说了什么?”宋行水负手而立,盯着紧闭的营帐发呆。
“大姑娘说,重症患者由她来接手,直到他们所有人痊愈离开为止,她都不会离开营帐半步,与他们……同生共死。”
穆宁
和苏湘宁早就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