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夫人只是思念心切,并没想过要逼迫她,介绍过家中的几个儿孙之后,一行人赶在城门关闭之前回到了秦家的小院中,外面毕竟不是说话的地方。
“还未真正向诸位长辈请安问礼。”门一关,辛桃就送来了秦老夫人的手,扶着她坐下,在屋内正中央盈盈一拜,“外孙女代已逝的母亲向外祖父,外祖母,舅父,舅母问安。”
饶是大风大浪走过来的秦老太爷,此刻都无可避免的红了眼眶,花白的胡子抖着,哑着声音上前将人扶起。
“好孩子,辛家老太太教的不错,我瞧着,比男儿还要有魄力。”
老太爷又眯眼打量起她身后的苏湘仪,乍一看很难发现有何特别之处,如今再仔细一瞧,冷艳的气质,通身的气势,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儿可以比的,貌似……还有些熟悉。
辛桃注意到他的视线,转身拉过苏湘仪的手,介绍道:“外祖父,这位是苏湘仪,比我年长几岁,我唤她一句仪姐,是我很好的朋友,一路上多亏了她照顾,不然,兴许连一半的路程都走不到呢。”
毕竟是桃子的外祖父,即便苏湘仪不喜欢旁人用戒备的目光盯着她看,还是忍了下来,乖巧听话的拱拱手。
“给老
太爷,老夫人请安。”
秦老太爷几乎是立刻明白了外孙女的意思,其实不必强调,他也知道这些人对她而言意味着什么,断然不会怠慢了,他背着手点点头,无声叹了口气。
这孩子不愧是婉儿生的,不但容貌十分的相像,性格也相差无几,重感情,对身边的人付出绝对的真心,但也有不好的地方,经受不住亲近之人的背叛,凡事提起来难以再放下,嫉恶如仇却又格外的心软,被这样的人放到心上,豁出命去也会护着。
“麻烦苏姑娘了。”
“老太爷客气了,我是桃子的朋友,朋友之间相互扶持是应该的。”
老太爷越看越觉得她眼熟,有气势头微垂的时候,斟酌再三,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问,与染染朝夕相伴的人,身份必须要弄清楚。
“老夫瞧着苏姑娘肖似一位故人,只不过时间长了,记忆有些模糊了,苏姑娘是江湖人士?”
苏湘仪眸光微闪,抬眸时坦然答道:“遇到桃子之前,我都是孤身一人,也没什么牵挂,便四处漂泊流浪了,哪合适就在哪落脚,满打满算,也是个江湖人。”
“原来如此。”老太爷招呼着大家落座,接着道:“既是四处流浪,苏姑娘可曾在京城待
过?”
“京城是个好地方,只可惜,我自始至终都在南边,北边最远也就是徐州,再往北就没去过了。”
苏湘仪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身为陛下手中的一把利剑,京城人士鲜少有人不认识她,她想的不是怎么才能不暴露身份,比起这个,她更想知道是否做过危害秦家的事。
被迫逃离京城的官宦人家,王公贵族,只有一个下场,灭族抄家,能不能活下来,全看陛下怎么想,念及旧情,兴许会留他们一条性命,不顾旧情,绝对斩草除根。
“那应该是老夫认错人了,实在不好意思。”
“您严重了。”苏湘仪淡笑着摇头,“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容貌相似之人比比皆是,更何况您已经记不清了,会认错也不奇怪,能与您的故人容貌相似,是我的荣幸。”
她在试探,试探老太爷对这位故人的态度。
秦老太爷如何会听不出来,笑了笑未说话,晦暗不明的态度让苏湘仪越发担心了,不过她的名字从记事起就没变过,真有血海深仇,不记得长相也不至于连名字都忘了,所以,她是不是可以心存侥幸一下?
感觉气氛不大对劲,辛桃忙岔开话题,一本正经说起正事,“禹城的五百人我
肯定是要救的,最好是能一个不少的带出来,外祖父有什么好法子吗?”
老太爷还没说话,秦大老爷就苦笑着开口了,“一个不少的带出来,丫头,你可真会给你外祖父出难题啊,自古都是守城容易攻城难,禹城至少比这座城大出两倍,守城的士兵也数不胜数,只靠我们,还远远不够,别说救人了,跨出城门就有可能全搭进去。”
“住口!”
老太爷瞪了他一眼,大夫人也跟着在他腰上拧了一把,疼的他倒抽冷气,很是哀怨,实话实说而已,总不能跟自己的亲外甥女虚张声势啊。
“没出息的东西!”
老太爷懒得跟他说话,自家的儿子什么德行,当父亲的最清楚,让他读点书可以,真要遇到事,第一个往后躲,小辈都能把他远远的落在后面。
“还没怎么着呢,就长他人威风,灭自己士气,你啊,就该干嘛干嘛去,从现在起少在我面前晃悠,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我……”
“行了,跟爹较什么劲,爹年纪大,你年纪也大了?跟我出去。”
大夫人轻声道,给了大儿子一个眼神,扯着他的胳膊就往外走,夫君不争气没关系,这不还有儿子呢嘛,她心中叹息,老的指望不上
,到底还得指望小的啊!
屋里已经重新起了话头,老太爷灌了满满一杯水才冷静下来,重重的吐出一口气,说道: